正文 第2章(1 / 2)

月光似水,薄如蟬翼,蘇府一片寂靜。而在東南的一座庭院裏,燈火通紅,正是蘇家大小姐的閨房。

“阿姐,此去宮闈,不知何年相見。小弟身心甚是乏累啊。”

燈影憧憧,燭光折射出青色的衣飾,麵如冠玉,體態修長,說話者正是蘇家二弟——蘇煜。年紀不過十四,可舉止間已有大家公子的風度。正在清風居跟隨大儒黃曦先生讀書的他,聽聞家姐婚嫁之事,特意趕回來詢問一二。

“明年秋,汝弟中舉,名在四十二。”這句話是前年黃曦告訴蘇小魚的原話,果不其然,去年秋試蘇煜金榜題名,查看排序,赫然是四十二。當時,蘇伯驚呼“鬼神乎?!”是故,關於今年春闈又問之,答曰“厚積薄發”。有了這句話,蘇煜便放棄了今年春闈,而是跟著老先生潛心讀書。如若不然,他早在去年就上京趕考去了。

“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要多多陪伴雙親。你是讀書人,應該懂得‘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道理吧。”蘇小魚放下了手中的文集,抬頭望向親弟。沒有白日的跳脫,青絲隨意擺在肩頭,熠熠發光的雙眸,忽然一笑道:“這一年的功課很有長進。偌,賞你一塊芙蓉糕。”右手撚起,柳眉一橫,蘇煜認命般閉上眼睛,張開嘴巴。

‘湫’

糕點呈拋弧線,直接掉進他的嘴裏。

“好了,你快點回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請安了。”下了逐客令,蘇煜疼苦的出去了。蘇小魚咯咯笑著,小弟還是不喜歡甜食。

大戶人家嫁女兒,不說是十裏紅妝,最起碼也有二三十抬的嫁妝。可柳氏那多年籌備的東西估計一生不會派上用場了。次日一早,蘇小魚穿戴整齊,戴上寶冠,在丫鬟畫沙的攙扶下,徐徐來到大廳。

聖旨有言,需盡早啟程,務必在六月前進得宮中。禮儀崩壞,顧不得什麼虛架子,再說國庫空虛,也不允許鋪張浪費。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蘇伯口中念到,此句出自《詩經*國風*周南*桃夭》。古人認為,女子嫁到夫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回到了家,即,夫家才是一個女子的最終歸宿。

觀禮的人中,除了自家雙親外,還有許多同僚以及傳旨的中使。正在聆聽教誨的蘇小魚聽得父親這句,眼眶一紅,強逼著眼淚倒回眸子。

“蘇大人,你是太禮院的儒士。須知要守乎禮。”

傳旨的中使,翰林院學士楊廷玉怒目一張,這個蘇伯真是好大的膽子。你一個妃子,不過是個妾室,居然用這句話贈別。你把中宮皇後居於何處?!你把皇帝居於何處?!

刑曹張老大人嗬嗬一笑,撫摸胡須,看來這個蘇子文還是識時務的。不過,柳氏卻是知道自家老爺的意思,鳳目望向蘇伯,眼神更是溫柔。

“楊大人,你可有什麼異議?”蘇伯鎮定自如,瞟向楊廷玉,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裏。蔑視的目光使得楊廷玉更為惱火,四周一看,深知自己在這裏得不到便宜。但心有不甘,無奈的吼道

“蘇子文,我回京後必上奏陛下。”

困獸之語,不必再聽,蘇伯不以為然,又繼續說道:“今至其家,必要識讀《女戒》,守得宮規……”

楊廷玉聽在耳裏,似炸雷,把他轟的體無完膚。到了出門的時候,他回過頭來看看這鍾鳴鼎食之家,樓宇軒昂,好像抓到那麼一絲真諦。

鬆江位於江南,上京必要乘水路。越過青江,就要度過大洞河,遠遠望去,漁夫、纖夫就看見一樓船緩緩駛來。黃旗飄揚,兵甲林立,中間還走過穿著黑色服飾的十幾個內侍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