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紅袍的女子,右手後托著一支簫,左手執一折扇。
那簫通體呈暖玉色,上麵卻畫滿了一種名叫“曼珠沙華”的花,簫的尾處懸著一個玉佩,那是一塊的羊脂玉,玉佩的中間有一個翡翠色的小點,若是仔細一看,那翡翠般的小點中竟是一隻畫的繪形繪色的鳳凰。
那把折扇則更不用說了,古來使用折扇,大都當作暗器。從外觀上來說,這把折扇與那簫是一套。
那名紅衣女子輕輕一躍,便跳上了一座燈塔。她站在塔頂,收起折扇,拿著簫拖至口邊,輕輕吹了起來。
簫聲回旋婉轉,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伴隨著一曲簫聲的結束,天空仿佛又見月明。忽然,刮起了一陣暴風,那名紅衣女子悠然開口道:“師兄。”
她的聲音淡淡的,無波無味,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彼岸,你要去哪兒!”暴風中走出一名著藍袍的男子,隻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我要去找沙華!”彼岸的聲音剛強有力,沒有包含太大決心,似乎隻是隨意之舉。
“曼珠隻是個名字,你不用在意它!”男子有些急切的擋在彼岸麵前,隻是這舉動仿佛不是為彼岸的安全著想。
“玄朗師兄,你似乎管得太多了!”彼岸揮了揮紅袍,神色中夾雜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彼岸拿出折扇,往玄朗的脖頸上一指,冷下聲說:“沒有我,派裏不會亂,你也不用擔心你的錦繡前程!”
玄朗的麵容僵硬了一下,霎那又恢複過來:彼岸終究是太強了,派裏的長老對她很是看重,以致於忽略了自己。
彼岸看著玄朗那風雲莫測人般的麵容,心中不禁冷笑:這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為自己好的師兄,在權力麵前還是得低頭。
“你,不要後悔。”玄朗說罷,將身子移動了半步,“走吧,我送你。”
“受不起。”彼岸冷著聲說,身影移動,瞬息千裏。
“嗬嗬。”玄朗看看自己的雙手,苦笑著。
恍惚一刻鍾時間,彼岸已經到了千裏之外的懸崖之上,她傾身往下望去,下麵是一望無際的海,波濤洶湧,一浪接著一浪而來的水花仿佛要將她吞噬了。
這便是曼珠沙華的解藥嗎?那,當真是苦——不堪言。
忽然,彼岸腦海裏浮現出師父臨彌留之際所說的話:“小岸,你是我殤顏這代中最強大的弟子之一,可——也是最令人厭恨的,所以,不,不要輕易信一個人,相信師父,師父是為你好——咳咳。若要擺脫那道命運,到世界上最高的懸崖上來,你便知道了,咳。”
彼岸拿起一塊石頭,往海裏扔去,可是,石頭還沒有觸到海水,就化為灰燼。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事一樣,嘴角浮現出一絲甜蜜的笑容,然後,跳入海中。
剛觸到水,便是蝕骨的痛,仿佛要將全身上下的穴道,筋脈全部洗髓一遍。
當初做任務被抓時的十指連心之痛,烈火焚燒之痛,與這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不足為懼。
痛,痛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根本不知道時間的流逝,隻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她隱約看到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扶起她,抱著她走過一個又一個結界,將她放到冰床上。
她睜不開眼睛,也看不到那個男子的麵貌。
隻記得他在她耳邊低語的兩個字——
曼珠。
她怔了怔,徹底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