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寧清宮,祁雋彥撐著一張寒冷之極的臉,繞行皇宮內院一大圈方來到安和宮。
看著祁雋彥出現在安和宮,水梓顏一臉驚喜的迎上前:“臣妾見過皇上。”
“賢妃有必要如此受寵若驚嗎?”帶著些許惱怒,夾雜著不甚明顯的鄙視,祁雋彥冷眼相對。
“臣妾惶恐。”微微低下頭露出白皙的玉頸,水梓顏行禮端莊,儀態萬千。
“還有令賢妃惶恐的事嗎?”祁雋彥的惱火愈發的不掩飾,利眼一掃,怒道,“都給朕滾出去!”
落彩姑姑麵色大變,下意識的看向水梓顏卻未得到任何暗示。心中一緊,無奈的帶著青霞和飄絮幾人在蘇公公的領頭下退了出去。
霎時間,安和宮正殿隻剩下祁雋彥和水梓顏相對而戰。
聽著外麵沒了聲音,水梓顏抬起頭,一臉無所謂的看向祁雋彥。
祁雋彥點點頭,看了一眼內殿的方向,伸手相讓。
水梓顏微微頜首,轉身行至內殿。屬於他們的布局,一步一步,已經展開了。
祁雋彥神色坦然,隨之跟進。該是他的,終歸還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今夜在安和宮安歇?”口中問著,水梓顏卻是麵色肯定。
“嗯。你睡床,我睡榻。”仿若回到水家別院,那一日的情景再次重現。
“好。”沒有推脫,水梓顏回答的理所當然。
“太後那邊,切記小心處事。”沒有多說其他,祁雋彥叮囑道。
“隻要你那不出狀況,我這定是安然無事。”相比祁雋彥,她的戲好演太多。
“還有十日即為年關。三日後太傅會辭官,屆時你便安全無虞。”無論如何,水梓顏的立場為他首先之考慮。
“嗯。”水梓顏輕應一聲,隨即問道,“我爹爹是否知曉後宮之局勢?”
“我沒有明言,但是太傅應該知曉。”漠北三年,他和水梓顏的事從來都不是秘密。至少水太傅,從一開始便是熟知詳情的。
“那我哥呢?正月以後再調離祈城?”既然說了年後調離,自然還是希望在家裏過完正月再離開。
“三月。有哲錦在,拖至三月亦無不可。”有哲錦的顯赫軍功在,張國舅不過是一條被拔了毒牙的蛇,毫無氣勢可言。
覃哲錦嗎?水梓顏的嘴角輕微上揚,淡淡的說道:“若是覃將軍,自是無需太過擔憂。”
“顏姐跟哲錦認識了多久?”上次的話題戛然而止,此刻正好聊起。
“祈安九年的二月,我在靜墨庵救下了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夜還長,就當打發時間吧!靠在床邊坐著,水梓顏回憶起了過往。
轉身走至幾步遠的睡榻躺下,祁雋彥沒有接話,靜靜的等著水梓顏的後續。
“那個女子便是於小漣,一個很溫柔但足夠剛強的小家碧玉。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來靜墨庵祈福,卻不小心的動了胎氣。我是在靜墨庵的後院碰見的她。將其扶至床上躺下,又請來懂醫術的師太為其診治安胎後方知曉她的困境。一個懷著孕獨自居住在南陽城等候夫君歸來的女子。沒有爹娘,沒有公婆,甚至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靠抑或扶持的女子。”想到那個相處不到三個月卻被全心信任甚至將命和寶寶皆托付給她的於小漣,水梓顏的心底泛起一股暖流。於小漣和寶寶,便是她在靜墨庵內少有的美好。
“哲錦的夫人於氏便是她?”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淵源嗎?怪不得顏姐和小寧子那般親昵。
“嗯。當時我並不知曉小漣的夫君便是覃將軍。小漣經常來靜墨庵,次數頻繁的我不得不生疑。四月初的時候,小漣直接住進了靜墨庵。小漣甚少提及她的夫君,隻說那人一直出門在外,賺得銀子好養家度日。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用來騙人的說辭。有那戶人家的夫君在娘子臨盆在即之時仍然未歸?想來也是一個負心人罷了。”水梓顏隻是有感而發,並未另有所指。話一出口,見到祁雋彥的臉色方覺不對勁,遂閉了口。
“顏姐繼續說就好。”壓下心頭的苦澀,祁雋彥閉上眼,麵色恢複正常。
一陣沉默後,水梓顏再度開口,聲音輕而細微:“寶寶是在靜墨庵出世的,小漣卻因難產大出血而不幸離世。當時我也在產房,小漣將渾身是血的寶寶托付給我後,飽含眷念的請我轉告她的夫君:她不曾怪過他,亦不曾怨過他。那時的我抱著懷裏的寶寶本想拒絕,卻終是沒來得及開口。小漣含著滿足而欣慰的笑永遠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