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滿眼震驚，我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和內疚。
“師父，你還是這樣做了。”小師弟跪在師父的麵前，虔誠的行了一個佛禮，也不傷心難過，平靜的不像是一個孩子。
“小師弟，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忙拉住小師弟的手問道。
小師弟看了一眼已經圓寂的師父，歎息一聲道：“來之前師父就說師兄遇到了麻煩，隻有用他畢生的願力才能化解。”
聽著小師弟的話，我一陣愕然，沒想到師父一直說宋昱已經是紅塵中人，可他卻還是願意為宋昱付出生命。
“師父……”一聲悲痛欲絕的聲音自宋昱的嘴裏發出來，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這種情緒，那種悲傷已經無法壓製，快要爆發。
“阿昱。”我心疼的抱住宋昱，一行眼淚不受控製的滑了出來，是為了師父，也是為了他。
小師弟走到我們中間，平靜道：“你們都別難過了，這都是師父的選擇，師父說，師兄想要渡你，就要受到莫大的代價，而他願意成全你們。”小師弟小小的身影此刻卻顯得十分高大，定定的站在不遠處，從他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從前的宋昱。
宋昱這才轉頭看向小師弟，詫異道：“師父真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出家人不打妄語，師父從來不說謊，我自然也不說謊。”小師弟雙手合十，看起來十分虔誠。
宋昱忽然坐直了身體站起來道：“師父，我不會辜負您的成全，我會好好度過這餘下的一生，同時也會教導好師弟，無愧師父和師弟。”
“都別難過了，既然大師已經走了，就好好將他安葬，入土為安吧。”一直沉默的肖雲策突然說道。
“你說的沒錯，是要將師父入土為安，但不能葬在這裏。”小師弟口齒清晰，完全不像是一個才一歲多的孩子。
此刻，他比我們更像大人，更加理智的看待這件事。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留在寺裏，我會親自把他送回去，讓他入土為安。”宋昱接過小師弟的話平靜道。
此時宋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和從前的他別無二致。
“阿昱，我陪你。”我上前挽住他的手道。
“冥王，您走了，那黃鶯和我未婚妻一事怎麼辦？”肖雲策苦著臉弱弱道。
“阿蕪，他說的沒錯，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兵分兩路，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回到冥界，過平靜的生活。”宋昱握住我的手平靜而深沉道。
我重重點頭，不舍的看著他將師父背在背上，步伐沉重的離開。
看到他們離開之後，我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轉身看向肖雲策道：“你放心，我會盡快將黃鶯除掉治好你的未婚妻的。”
因為我沒有時間耗在這裏，比起他，我的時間更值錢。
“多謝。”肖雲策忙道。
我擺擺手，轉身離開了別墅。
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我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師父為了成全我和宋昱舍身就義，宋昱肯定會一輩子內疚，而這正是佛界的用意，讓宋昱一輩子生活在內疚裏，永遠不能心安理得。
我突然覺得難過，似乎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我。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忽然開始懷疑，我們的堅持到底對不對？
為了在一起，我們兩人失去了太多。
“主人，你不要這樣想，宋大師要是知道了，會難過的。”小玉悶悶不樂道。
“可是看到他難過，我比失去他更加難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最終目標是開心，如果我們在一起不能開心，那又何必呢？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放手也許也不是一種過錯。
我深吸一口氣，斂下所有的情緒在心裏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回到之前的賓館之後，我叫出了謝君。
暗自交代他一些事之後，全副武裝孤身一人去了醫院。
肖雲策說過，他的未婚妻就在這裏，因為同命蠱一事，她全身都已經沒有了知覺，現在隻有一口氣吊著而已。
醫生已經下了好幾次死亡寓言，但每一次，她都挺過去了。
肖雲策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挺過最後一次，滿心都是絕望。
來到醫院，當我看到病床上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時，完全無法想象，她曾經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醫生說小綠全身的機能都在退化，堅持不了幾天了。”肖雲策盯著床上的女人，眼中滿是心疼和疼惜。
看的出來，他是真的愛這個女人。
我不由得想到了宋昱，我們何嚐不是真心相愛，可偏偏阻力太多，我們根本不能隨心所欲的在一起，因為我們背負的太多，在意的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