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
微涼的秋風從北方疾步走來,搖曳著窗前的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幾支錯落有致的樹枝透過月輝將黑色的倩影映在白色的窗戶紙上,斑駁雅致。入夜三更,我扯過薄衾,拉到下巴處,麵無表情地看著窗戶上那不斷搖曳的樹影,心境平穩,宛若深潭死水。
忽然,一縷青煙從袖口飛出,清霜瞬間顯現跟前,飄浮在半空中,通體散發著冰冷透骨的綠光。紫苑的聲音宛若仙樂,飄渺而來,“怎麼樣,嚐到被人痛恨的痛苦了吧!哈哈……是不是很想去死?!其實,你現在的心境和白珈是一樣的,所以,要是我殺了白珈,那並不是害他,而是幫助他早日脫離苦海!”紫苑忽然大笑起來,聲音尖銳得可怕,像是哀怨的妖魔,令人感到一陣心寒,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一道白光刹那間從我腦海中閃過,在我被豹妖打傷之際,為何體內會忽然爆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來?而且,清霜也像是不受我的控製一般,直接洞穿烏君的心髒……難道……
我瞬間坐起,像是被雷猛然擊中一般,雙眸直視著清霜,臉上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是你搞的鬼!……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厲聲吼道,眼神淩厲地可怕。
“嗯,你還不笨嘛……哈哈……”紫苑妖媚的聲音飄杳而來,那陣冷笑激起了我全身的雞皮,“我隻不過想讓你體驗體驗被人恨得想要自我了斷的滋味,這樣,你才不會心軟放了白珈……哈哈……怎麼樣,我可是極大地提升了你和清霜的力量哦!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夠了!”我大吼道,雙眼通紅,一把握住清霜,打斷了紫苑的話,“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殺掉烏君!看來,我當初救你是錯的!我現在就把你逼出來,免得清霜沾染了你的魔氣,遁入魔道!”說罷,我雙手交叉與胸前,逼出體內剛恢複的三百年的法術,一掌便向清霜打去。劍身通體發出淡青色的光芒,絲毫未有任何動靜。
“哈哈……你別白費力氣了,憑你現在的功力,根本逼不出劍魂!”紫苑得意地說道,“你放心,隻要你現在馬上去殺了白珈,我自會脫離劍體,那麼好的一把曠世寶劍,淪為了魔劍多可惜呀!……哈哈……”紫苑輕聲說道,言辭中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威脅。
我收回功力,暗自調息,“紫苑,不要妄想控製我,你還沒有那個能力!”我惡狠狠地說道,死死地盯著清霜。
“哎喲,我當然知道,我的小主人!哈哈……不過,你要是現在不去殺了白珈,我可不敢保證哪天我會殺掉那隻九尾小雪狐哦!……”我瞬間抬腕,施放出淡青色的法術,將清霜收了回去。
“你!……好,我現在就去殺了白珈!不過,你必須保證完事後自動脫離清霜,並且不許傷害思雪一根汗毛!否則,我青葉竹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迅速起身,披過一件單薄的青色半透紗衣,走到了院子裏。
明月當空,乍看一下已經顯得圓潤盈滿了,可再仔細一看,還是略微感到有些許虧缺。我掐指一算,已經八月十四了啊,明日便是中秋月圓夜……隻可惜,我隻能一個人舉杯邀月,寂寞作陪了……
“哼,怪不得你今夜叫我動手,明日月滿十五,狐族的功力便會大減,而那時他們肯定已經躲入密洞中,難以找尋。而今夜,雖然他們的功力削減得不是最厲害的時候,但是作為狐王,白珈還是不敢丟下子民獨自遁逃的!紫苑……我確實小看你了!想必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和你一樣狠毒的女子了!……”
“哪裏哪裏……真正陰毒的大有人在,隻是你見過的世麵不夠寬廣而已……”紫苑輕笑著,頓了頓,繼續說道:“想要生存,你就必須得比你的對手更強!他們凶狠,你就得比他們更加殘暴;他們陰險,你就得比他們更加狡詐……物競天擇,強者獨尊……你若不想死,那就得高人一籌……”
“人之初,性本善……任何再凶殘毒辣的人,都不是一生下來就帶著惡的……要怪,隻能怪這個世俗紅塵,而利益,則是惡的源泉……”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淩空飛起,不一會兒便飛到了那個巨大的洞穴前的一棵大樹上。幾隻狐狸匆匆忙忙地從洞裏跑出來,四處張望了一會,然後一溜煙地串入了樹林中,想必是尋找隱秘的處所去了。我手腕輕轉,淡青色的法術縈繞著我,瞬間隱匿了身形。我飄然下落,徑直走入了洞中,來到了洞裏的那方奇特的天地裏。與上次的熙攘吵鬧不同,諾大的街道宮殿裏荒無人煙,孤寂冷清得像一座荒廢了的城。
“哼,這幫狐狸都遁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這狐族平日裏總是欺淩其他妖類,所以結下的仇家不少,明日是狐族的大災日,那些仇家定會尋來報仇,哼,都是些貪生怕死恃強淩弱之徒!”紫苑憤憤的說道,語氣中盡顯鄙視和不滿,接著說道:“到宮殿裏去,白珈和那老太婆肯定還在!”
我飛身而去,輕飄飄地飛入了大殿中,在房梁上停下,觀察著大殿裏的動靜。那白發老太婆斜倚在西殿的軟榻上,悠閑地品著上好的茶。青瓷的茶杯裏盈滿了墨綠色的茶水,幾縷白霧嫋娜地從茶杯中升起,消失在空氣中。白珈一臉焦急地從外邊回來,徑直走到哪白發老太婆跟前,恭敬地作了個揖,“奶奶,您也趕快走吧!孩兒明日再去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