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京城殿試。
中榜貢士須在這天進宮麵聖，參加殿試，由皇帝定奪名次，授予官職。
陸陽一早就準備妥當，換上新買的長衫，和牛神力一同進宮。牛神力也進過幾次宮門，所以對這裏還是很熟悉，兩人坐著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外。
此次科舉，共錄取三百文科貢士，三百武科貢士，武舉殿試則是在第二天進行。
在此之前，陸陽幾人又進行了一次複試，選出優秀者十人，進宮答對。這十人，除了陸陽，還有牛神力，符茂，和那個心氣傲慢的秦立傑。
穿過巍峨的宮牆，幾人被人帶著來到保和殿。自有太監喊名，依次進入其中，其餘人則是在外等候。陸陽是清晨來到這裏，一直等到晌午，其餘幾人全部答對結束，被送出了宮外，最後隻剩下陸陽一人。
好在陸陽練武，若是一個不懂武功的書生在這裏，恐怕早就疲憊不堪了。
“貢士陸陽入殿覲見。”
聽見自己的名字，陸陽走進保和殿。
宮殿的正前方放置著一張龍椅，慶帝坐在上麵，打量著進來的這名貢士。陸陽還注意到，在慶帝的身旁，還站立著兩人。一人正是陸陽的師尊牛績業，另一人，和牛績業並列站著，眼神頗為陰翳。
牛績業見到陸陽，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陸陽不著痕跡的衝著牛績業點點頭。
“吾皇萬歲萬萬歲。”
陸陽行禮，卻遲遲不見慶帝說話。
“陸陽，你平身吧。”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謝陛下。”陸陽抬起頭，抬頭看向慶帝，慶帝眼中露出強悍的氣勢，在這一刻，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慶帝笑道：“這麼多貢士，也就你敢和朕對視。牛愛卿，你的這位弟子看來很不錯啊。”
“小徒頑劣，首次覲見不懂規矩，還望陛下恕罪。”牛績業連忙說道。
慶帝擺擺手：“若想要給朕辦事，這點膽量還是要有的。陸陽，你就抬起頭，直視著朕說話。”
陸陽知道，此刻不能露出一絲膽怯，他從慶帝的目光中，已經能看出些什麼了。從這一路做出來的策問看，這位陛下，需要的是有實力的人才。若是墨守成規，扭扭捏捏，恐怕是這位陛下不喜的。
慶帝將桌前的一篇策問展開，笑道：“你的回答，朕很欣賞。不過還是要當麵問問你，具體要怎麼做？”
那篇策問，是複試中陸陽回答的，題目是“敵未滅，戰亂不休。然兵費耗資眾多，邊境之民無錢可恤，朝廷該當如何？”
意思很明白，朝廷要和敵國作戰，需要大量的錢財，而邊境的百姓則是需要用錢來撫恤，然而國庫緊張，無錢可用，該怎麼辦？
幾乎所有的人，都回答了具體的措施。例如開發漕運，調中原富庶資源補充邊境。
“慶國邊境有各藩王鎮守，抵抗外敵，撫恤百姓都是藩王職責，陛下這是要……削藩？”陸陽心中卻想的是這一層意思，不由得心中一驚。
自古削藩，都是戰爭的開始。陸陽的心中，還依舊回想起當時燕王與妖帝之間的戰鬥。燕王在寒江省，幾乎一手遮天。官員任免，甚至賦稅征收，軍士調度，燕王府若是發話，即便是總督林武也改變不了。
“陛下想要削除藩王實力，將他們的錢財和兵甲全都收歸朝廷。”陸陽明白了慶帝的意思，但是他卻不敢寫的詳細。
這件事情，太沉重了。陸陽不過是一個貢士，妄加議論，恐怕最後還是會傷及自己。所以陸陽隻是寫了一個較為籠統的論述。
“看來陛下真的準備削藩了。”見慶帝這麼說，陸陽心中已經明了。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這是慶帝對自己的考驗，他讓陸陽直視自己，實際上也在隱約著告訴陸陽，做事要有膽量。
陸陽恭聲道：“若無錢財，則要有更多的方法來獲取錢財。我慶國兩麵受敵，每年耗費的兵費眾多。開鑿渠道，鼓勵農耕，開發漕運，這些都是能增加稅收的方法。但是戰場上戰勢瞬息萬變，若是想要快速獲得錢財，從富庶之地調集資源，隻不過是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