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寒江悲歌 第一章 除夕夜(1 / 2)

龍順九年。

寒江省,雪嶺關。

寒江省三千關隘,這隻是其中一座,但卻是最為偏北的關隘。這裏已經是慶國的最北麵,常年冰雪覆蓋,極為嚴寒。

外麵又飄起了大雪,雪嶺關外是一片平原,現在已經被雪完全覆蓋,漫天大雪遮掩住視線。隻是守護關隘的斥候早就已經練就了一雙好眼力,發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自從慶國平定荊國之後,渝國的進攻就收斂了許多,一些關隘已經許久沒有渝國鐵騎擾邊了。

整個雪嶺關駐軍兩千,城頭上就已經站滿了一千人。這是一座軍城,從城頭上向城裏麵望去,每個街道都有大量的軍兵來回走動。

這裏除了慶軍駐紮在此地,還有一些世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在慶國還沒有建立關隘城池的時候,他們隻能生存在外麵,時常被渝國的鐵騎偷襲。如今能夠住在城池裏,總算是有個依靠。

來往兩國的遊商被困在這座城池裏,大雪已經將路給封死,他們隻能等到風緩緩再走。順便也會在城池裏做一些小生意,道路兩旁有許多的攤位,遊商販賣著自己的貨物,總算給這座寂靜的城池帶來一點生機。

馬浦三十來歲,在整個守軍裏,也算是年輕的。在這裏大多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年輕人自然被格外照顧,空閑的時候,老兵也會把馬浦叫過去,傳授幾招武功。雖然苦,但馬浦也樂在其中。

馬浦原本不是邊關的守軍,幾年前隨寒江省三位大將軍抵抗渝國進攻,卻沒想到最後居然留在了這裏。

城頭禁止燃火,馬浦隻能靠在牆邊跺跺腳,衝著手上吐哈氣,來回搓著已經凍僵的手。這該死的天氣沒個頭,大雪已經連下了三天三夜,找這個趨勢,還要接著下。

守軍的棉衣都很厚實,自從上次太傅動了軍糧,京城裏就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官。燕王也沒手軟,據說地方官也是換了許多。

這些和馬浦無關,他關心的隻是大雪什麼時候停。棉衣雖厚,但也阻擋不住風雪不停的吹。站的時間久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經僵住了。

“浦哥兒,來口熱酒!”

一個軍兵扔給馬浦一壺酒,馬浦費力的擰開,咕咚咕咚灌進肚子,隻感覺一股暖流在五髒六腑之間流動,身上發了一些汗,將酒壺又扔了回去。

馬浦長舒一口氣,問道:“兄弟,你看這雪什麼時候能停啊?”

那軍兵笑嘻嘻的說:“你來的這裏正是好時候,渝國沒有擾邊,咱們整天也樂的清閑。若是早上幾年,那渝國的鐵騎沒日沒夜的過來。有時候你半夜睡著覺,他們就能順著鉤子爬上來,把你給殺了。當時就盼著有雪呢,大雪封路,我們的人出不去,他們的馬也進不來,也就趁著有雪的時候能休息會。”

馬浦笑著點頭,他是龍順元年來到雪嶺關的。駐守了九年,沒遇見一次渝國鐵騎擾邊。

他隻在老兵的閑談中聽說過,年輕人很容易被那戰爭故事所吸引,隻聽見幾個老兵在萬軍叢中斬殺敵軍,就感到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去殺幾個渝軍。

外麵的雪已經能用駭人聽聞來形容,馬浦還記得城外的那顆樹,足有二十丈之高,現在卻被雪埋住,隻能夠顯露出最上方的一點樹枝。

別說出去了,就算是打開城門也絕無可能。

今天和往常不同,今年是除夕,雪嶺關雖然遠離中原,但過年的習俗還是沒有變。

城裏雖然到處都是軍帳,但肅殺的氣息中還是帶上了一些喜慶。各家各戶把燈籠挑起來,又貼上對聯,有調皮的小孩想要放炮竹,被家裏的大人揪出來揍一頓。這裏不是中原,炮竹在邊關是不準許放的。

馬浦想到家裏的老婆和孩子,心裏就一陣溫暖。今天抽簽要守城,不能回去了,不過平時都能見到,也不在乎這一時。

“將軍!”

幾個軍兵起身行禮,把馬浦的思緒打斷,見到一個身披黑甲,後係白色披風的老者走了上來,趕緊站好。

老者是守城將領,當年沙場上也是一個極為驍勇的人物。當初渝國擾邊,老者身上中了十幾箭,腦袋裏一個鬥大的刀傷,鮮血直流,卻還沒有倒下,硬生生一個人衝上去把渝國的一個將軍給殺了。現在,老者的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十分醒目。

大將軍本要想要挑撥老者,但被老者拒絕了。守了一輩子的關,已經離不開這裏了。

老者在每個人臉上掃過,隨後道:“馬上過年了,本將也不是個不講情麵的人,讓廚房給各位準備了點肉食,今晚都吃飽了。但酒不能多飲,誰若是喝醉了,定斬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