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被大雨淋漓過的大地朝氣蓬勃,在黎明便悄然升起了一輪赤日。
456號病房的位置極佳,剛好能清晰地看到這日出東方的一幕。
如蝴蝶般卷翹的雙睫輕輕顫動,下一刻那沉睡已久的人兒便睜開了眼眸。
眸中帶著初醒的迷茫,疑惑地打量周圍的環境,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時,不適地皺起眉。
一眼瞥見那窗邊臨風而立的男人,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十分孤寂蒼涼,是那種褪去輕狂後的成熟,傷害過後的沉澱。
是誰……傷了他?
懷著疑惑,被他給自己的那種熟悉感驅使,她忽然迫切地想要看到他的臉,困難地移動了下腦袋,才堪堪瞧見了他的側麵。
剛毅霸氣的側臉,棱角分明,透著股駭人的冰冷,冷酷無情。
但眸中沉默的堅定果決,讓她的手緊張得顫抖了一下。
一樣卓絕的眼神……
那種出彩的神色,早在很多年前,她就親眼見過了。
記了很久,久到從五歲記到二十五歲,整整二十年的光陰。
顫抖地想要叫出那三個字,卻像二十年前一樣,怎麼也發不出聲。
纖細的手捏緊了手下白色的被子,像是要把被子揪破似的,臉上的表情又是那樣的痛苦。
烏黑順滑的長發散落在床上,額間也冒出了細密的微汗,蒼白無力的臉上無聲地滑落一滴晶瑩的眼淚。
就看著那高大偉岸的背影,徒然心口頓痛,眸中不斷地滑落著一滴又一滴的淚花,又一個勁的搖頭,整個人脆弱無比。
帶著執念,期盼著那個臨風而立的男人能回頭看她一眼,結束多年的折磨。
思念了二十多年的人,夜裏每次回想起他,隻能被悔恨緊緊地纏繞,纏繞。
將自己禁錮在名為悔恨的牢籠裏,無法得到解脫。
或許是她蘊含執念的眼神過於熾熱,將夜慕從沉思中喚醒,回頭看她。
皺緊了好看的眉頭,瞧見她滿臉的淚痕,又是一臉的痛苦,心口一時頓痛,就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這磨人的痛苦,急切地走到她身邊,小心地握住她的雙臂,又怕嚇著她,輕聲問道:“阿葉,怎麼了?”
語氣中夾雜了一絲難以抹除的溫柔,麵無表情的臉也柔和了下來。
或許是常年的麵無表情,麵部有些僵硬,讓柔和下來的臉更顯得猙獰。
可是她可不怕,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撲上去環住他的腰身,緊緊地抱著,還一邊小聲地啜泣。
小手放過了被子,轉而去揪他的衣服,死死地揪緊著。
腦袋窩在他強健有力的胸膛上,脆弱不堪。
此時,嘴裏已經能吐字了,她卻隻能結結巴巴地說:“二……二……二……”
連續說了三個二字,似乎再也吐不出第二個字眼。
夜慕緊張地注視著他,心都揪了起來,也找不到辦法,整個人都開始無措起來。
摸了下她的額頭,入手便是灼熱的觸感,這一下完全被驚到了!
慌得急忙忘記了該怎麼辦,給藍院長打了個電話。
該死的!
這後半夜不是退燒了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恍然間又見到那個年倔強少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