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
唐晚推著唐秋山的手頓了一下,臉色一下就蒼白了,劇烈顫抖的眸光,連眼角都紅了。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少年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了,太久了,她都快忘記自己曾經也是有母親的人。
那一年,許家破產,債台高築,她的父親跳樓身亡,母親沈清如失蹤。
可是誰都知道,沈清如不是失蹤,而是攜帶許家最後的一點錢逃走了,從此銷聲匿跡。
當年聲名顯赫的許家,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而唐晚就此淪為了孤兒。
她在孤兒院的十個月裏,每天都守在孤兒院的鐵門邊,看門的老頭總是勸她回去,說不會有人來接她,她家裏的人都死了。
小小的唐晚瞪著大眼睛,一遍又一遍固執的叫:“我媽媽會來接我!”
她叫的很大聲,像是要證明什麼,像是要安慰什麼,一遍遍直到看門的老頭搖搖頭不再理她。
唐晚知道,她母親沒死,母親隻是害怕,躲起來了。
她一天天守著,但凡有車子停在孤兒院門口,她就踮起腳尖眼巴巴的望著。
抓著鐵門的小手紅通通的,手背上還有前兩天和人打架時留下來的傷口,可是她不疼,全部注意力都在門口停著的那輛車上。
車上有人下來,有男人,有女人,卻沒有她的母親。
她眼巴巴的望著,那雙大眼睛裏的神采漸漸黯淡,眼眶紅紅的一直紅到眼角,她忽然甩了甩頭,淚眼花花的努力擠出笑容,抓著鐵門就是不放手。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這才隻是第一輛車而已。
可是一天天過去,每天停在門口的車不少,可從來就沒有她的母親。
漸漸地,從希望到失望,最終到絕望。
年幼的她,開始懷疑了,母親真的是因為害怕才躲起來的嗎?
可是她說過自己是她的心肝寶貝,難道她連自己的心肝都不要了嗎?
這麼多年過去,唐晚依然能記得在孤兒院裏盼星星盼月亮的日子,盼到最後,就剩下她和地上的影子。
摔倒的時候她不再朝四處看,而是自己爬起來,因為再也不會有人給她摔疼的手心吹氣,心疼的說寶貝不哭。
刮風的時候她就跑,因為要下雨了,再也不會有人給她送傘。
她是孤兒,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也不再難過了。
屋內的小奶貓仰著腦袋叫了兩聲,喚回了唐晚的思緒。
她眼角紅紅的,一直延伸到鬢角,連看都不敢看唐秋山,卻還是倔強的說:
“提她幹嘛,那狠心的女人連孩子都拋棄,我才不想見她!”
說著,她就撇開頭,側身對著唐秋山倔強的咬著唇,隻留下顫抖的肩膀。
她心裏是恨的,這麼多年音訊全無的人,狠心拋下她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想見她?
可是她控製不住眼淚,心疼到發酸。
唐秋山看著,慢慢的將她擁進懷裏,聽著她在懷裏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道:“你找到她了?”
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墨的眸子盯著那幾隻小奶貓看,映著昏黃的燈光,平平靜靜的眸子實則暗潮洶湧。
那幾隻小貓害怕的低下頭縮進箱子裏。
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著聲音說:“隻是有眉目了,暫時還沒找到。”
唐晚壓在身下的手抓了抓,一遍遍的說:
“我不想看到她,你知道,我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她可以那麼狠心,憑什麼我要惦記,我不想看見她……”
“嗯。”
回應她的隻有一道輕輕的聲音。
她始終不敢抬頭看他,隻是在他懷裏說著說著就哭出聲,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哽咽的問他:
“你派了多少人出去?”
唐秋山的眸光漸漸放軟,語氣輕輕的,“不多。”
她低泣著,“別再派人去找了,我不想看到她,她的好壞都與我無關!”
“好。”
唐秋山不多說一句話,全都是唐晚在說,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所有矛盾的問題,他都回答。
抱了她很久,直到她平穩均勻的呼吸落在他的頸間,唐秋山才慢慢的鬆開一些低頭看她。
將她黏在臉頰的發絲撥弄開,露出不再顫抖的睫毛,上麵還沾著淚花。
眼睛都腫了……
夜幕籠罩下的度假山莊,今夜格外寧靜。
不知過去了多久,唐秋山懷裏睡著的人動了動身子,嘴邊喃喃道:
“媽,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到底還是想見的。
唐秋山安安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臉色隱在黑暗之中,昏暗的燈光下,他冰涼的手指輕撫過唐晚蹙起來的眉頭。
他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之後,走出了房間。
外麵的雨停了,月亮破雲而出,清冷的光灑進落地窗,唐秋山負手而立,江由上來的時候,他就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