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的回望,眸中有了濕意,這世上,為愛而癡狂的人其實不止是她一個。
任他放回了那塊玉佩在她的手心裏,“芯兒,你說,我會不會放你走?”他悄然的問,仿佛來自天外的聲音,帶著幾許的飄渺的味道。
她輕輕點頭,“你會的。”如果不放,他也不會對她說了剛剛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如果不放,他也不必這麼婆婆媽媽的與她說著他的心事,他隻需把她扛在肩頭,再強行的帶她回去楚國就是了。
曾經的拜堂不是假的,曾經的同床共枕也不是假的,假的隻是那同床卻沒有真正的讓彼此融入彼此的身體,所以,才錯過了這一生。
有過動心,卻沒有緣份。
“還恨我嗎?”他低低的問,喑啞的嗓音泛著濃濃的滄桑。
她回頭看向馬車,指著那兒的方向道:“你真的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得到消息,他不可能這麼精準的堵截到她的,她知道風竹傲早就猜到那馬車裏的另一個人是誰了。
“那是一個得了肺癆的男人,他跟我無關,我此生也不會再見到他。”淡冷的說完,他忽地鬆開了孟芯兒的手,“走吧,快一點,別等我後悔的時候你再走就來不及了。”
和風吹著臉是那般的柔,她一步步的後退,看著他的眼瞳中再也沒有了嗜殺的醜陋,褪去了一份霸氣,其實他與歐陽永君有時候根本就分不出伯仲,都一樣的透著一股子冷然的氣息,卻又夾帶著那誘惑人心的溫柔,也是在這一刹那,她突然間明白了,她之所以當年那麼坦然的就接受要嫁給他的事實,其實更是因為他象一個人。
他象馬車裏的那個人。
驟然驚覺的時候,她才發現老天真的與她開了一個玩笑。
擦著濕潤的眼角,飛快的坐回進馬車裏的時候,她始終沒有回頭,一揮手,“阿伯,出發。”
馬車夫早就恨不得離開了,撒歡的揮著馬鞭,馬車在飛塵中漸漸的淡離出風竹傲的視野,可他卻始終如一座雕像般的站在那裏隻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也不曾動過一下。
曲曲彎彎的山路上,前麵就是一個轉彎,轉過去,她與他這一輩子也難再有交集了,想到剛剛風竹傲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孟芯兒猛的掀開了車簾子,她回首望去時,那青翠的山間卻連風竹傲半點的影子也沒有了,仿佛,他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身後,一隻手扯住了她的衣角,“芯兒,水……”
柔柔的轉首,拿了水袋湊到歐陽永君的唇邊,“將軍,喝水。”
他張開了眸子,看著她時,眸中是數不盡的溫柔,咽下了一口水,他道:“我們,這是在哪?”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昨天的客棧裏吧,心裏有些歉然,不過,也幸好讓他睡了這麼久,也讓他沒有遇見風竹傲,否則,兩個人真的見麵了,一定會話不投機半句多,說不定風竹傲也不會這麼順利的放過他們的,其實剛剛她就在想,這是不是龍子非說了什麼才讓風竹傲徹底的放過了她?
可這終究隻是猜測罷了,既然已經闖過了這一關,那就隻當從未發生過吧。
“將軍,我們這是在去京城的路上,看你睡的很沉很酣,我就沒有吵醒你。”她笑著解釋,手指溫柔拂去他額前的碎發,再撫向他冒出了青茬的下巴,“你瞧,你睡了好久。”
他用他細細的青色的胡子蹭著她的手指,“芯兒,我是不是老了?”
她有些癢的想要逃開,卻被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低低笑道:“將軍快成老頭子了。”
“那你就是老婆子。”他對應她的話,一點也不妥協。
她的臉酡紅一片,“你,你胡說。”
“不是老婆子那就是我的老婆。”他說著,就在車裏親吻著她的手指,“到了京城,等我好了,你就做我的老婆吧。”
她溫婉一笑,“喝水吧,別油嘴滑舌。”
“你還沒答應我呢,不答應我就不喝。”他小孩子一樣的,倔得不得了。
她摸摸他的唇,“都幹裂了,快喝。”
“你先答應了。”他不依的。
她點點頭,隨即就垂下了臉,再也不敢看他。
他哈哈一笑,便又喝下了一大口的水,“芯兒,放心,有你這一應,我說什麼也不會死的。”象是知道她在為他的毒而揪著一顆心,他淡然的對她說道,仿佛那中了毒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