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她終於忍耐不住,教訓起他來,“你不知好歹,說話也不知輕重。年紀這麼小,就這樣橫蠻。長大了,還不知要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小軍更加放肆地說:“你又不是我媽媽,用不著你替我擔心。”一甩長頭發,出門揚長而去。
蘇小玉又氣又委屈,抱起還在哭泣的女兒,走到自己的屋裏,坐在床沿上抹著眼淚,無聲地哭泣。她再tx第也沒勁頭給他們燒菜做飯了,到中午老黃回來,鍋子還是空的。老黃一問,她哭得更加厲害,但一句話也不說。
老黃就衝出門,一會兒,將正在遊戲機房裏打遊戲的兒子推進來,關了門吼:“說,你做什麼了,惹得她們這樣生氣?”
兒子扯著破喇叭似的嗓音說:“你為了這個小女人,就打死我好了。”
老黃撲上去,劈頭蓋腦將他一頓毒打。這回,蘇小玉沒有上去勸阻,這樣的孩子,是應該教育教育了,她也恨不得上去擰他一個耳朵,讓他長點記性,好好改改。
但這樣一打,小軍與她更加敵對起來。見了她們母女倆總是一副麵孔,有時還故意找叉子,惹她們生氣。弄得家庭矛盾不斷,氣氛越來越緊張,往日的安寧和溫馨已不複存在。
洪新暉下海經商沒有成功,就回到老本行,在上海一個雜誌社找到了一份工作。為了節省開銷,他要租一間便宜一點的房子,便乘車來到離單位不遠的七寶地區尋找民房。他在漕寶路上走來走去察看,看見一條高速公路的胳肢窩裏夾著一個小村莊,象烏雲一樣飄在周圍五彩繽紛的樓群中間。它頭枕路基,三麵環溝,隻有一條水泥路通向進城大道,活象一個都市裏的世外桃源,一個自給自足而又流動著的小社會。
他就沿著這條帶子一樣的水泥路往裏走去,走過一條環村河上的小橋,就是一群密集的民房,中間是一條小街,兩旁開著各種各樣的小店。這裏家家戶戶都搭滿了小房子,恰如一個巨大的蜂窩。所以空房子很多,價格也便宜。他在那些窄窄的巷子裏走來走去,看見許多人家的院子門口都掛著“有房出租”的牌子。他看來看去,比較了三四家,就在一家人家的大院子裏相中了一間小房子,談妥後租了下來。
洪新暉的房東姓陳,是村裏最大的出租戶。他租的是一幢用彩鋼板搭起來的類似於工地臨時房的兩層小樓,上下各六間。房東為了收房租等的方便,把出租房編了號,他的房間正好是28號。有人告訴他,這種房子幹淨便宜,但冬冷夏熱,吃不消台風,去年還被台風掀翻過房頂呢。
因為下海失敗,洪新暉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女人們就都不肯光顧他,所以直到現在還是單身漢一個。而他卻越是貧窮還越是清高,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落魄的大學生,租住在這些下層菜根簇中間,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因此,平時一直擺出一副鶴立雞群的孤傲神情,跟周圍的人誰也不搭訕。
可時間長了,他也耐不住寂寞,總是巴望有個能夠說說話的人,最好是情投意合的單身女人相鄰而居,增加點情趣。當然,要是她在長相學曆年齡身高等方麵與他接近一點,或者能發生點愛昧的故事,那就更好了。
所以,每當樓下響起女人來尋房子的喊聲:“房東,這裏有房子租嗎?”他就禁不住要把頭伸出窗外去看。可是,一次次都讓他很失望,來這裏尋房子的女人都不是他所希望的那種。前天,他隔壁的那對小夫妻終於搬走了,真是謝天謝地。他們幾乎天天晚上都要在床上折騰,床吱嘎吱嘎地響個不停。這對他這個離婚多年的單身漢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殘酷的煎熬。因此他們一搬走,他的這種期望就更加強烈了。
今天下午三點多鍾,洪新暉正在自己的租屋裏看書,聽房東老陳領著人來看他隔壁的那間房子。“這間房子多少錢?”傳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
房東說:“都一樣的,270元。電費另加,水費不收。”
洪新暉連忙站起來走到門口去偷看。隻見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正在那間屋子的門口,仰頭看著房子的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