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爸爸媽媽的關愛多幸福啊。莉莉羨慕得肚子咕咕直叫,強烈地感到了自己的饑餓。她從塑料袋裏拿出那盒3.5元錢的餅幹,2.5元錢的礦泉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吃起來。
要是我也有一個完整的家,也有爸爸媽媽帶著我乘車就好了。可我為什麼這麼命苦啊?明明有爸爸媽媽的,卻不能在一起開開心心地過日子。而要這樣四分五裂,互相埋怨,互不理睬,讓我遭受這種顛沛流離之苦,奔波尋找之累。
想到這裏,她忽然感到一陣傷感和惆悵,眼睛一熱,模糊了。她連忙眨動眼睛,不讓眼淚在眾目睽睽之下流出來。在初中裏,她受到同學們的冷遇和嘲諷時,也是倔強地忍住,不讓眼淚在同學們麵前掛下來的。要哭,也是走在路上,或者回去後一個人偷偷地哭。
莉莉吃了幾塊餅幹,喝了兩口礦泉水,就不吃了。她將衣服拉拉整齊,雙臂抱胸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打起了盹。
媽媽到底怎麼樣了呢?她睡不著啊,一閉上眼睛,就擔心地想,為什麼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了呢?有一段日子,倒是經常打電話給我,也象這個媽媽一樣關心我。可這一年多來,卻音信全無,這究竟是為什麼啊?但願不要嚇我,我的媽媽還是以前的那個媽媽。那我就撲進她的懷裏,響亮地叫她一聲:媽媽。
莉莉想著想著,漸漸進入了夢鄉。但隻一會兒,就被過道裏手推車的叫賣聲驚醒了。這個晚上,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非常難過。天亮後,她就再也睡不著了,睜開眼睛看著鐵路兩旁的原野,覺得這裏的農村比上海的郊區落後得多,
老百姓的房子都很低矮簡陋,就是砌了樓房,也不如上海郊區的農家小樓那麼漂亮,而是象火柴盒一樣方正呆板,外麵還大都沒有貼麵磚,刷塗料,裸露著紅色或是青色的磚牆。
火車終於到達廬江站。這個小站簡直不象一個火車站,倒有點象一家人家,隻是前麵的場地和道路比較寬暢。莉莉隨稀稀拉拉的旅客走出去,就有幾個拉客的司機圍上來問:“到哪裏?打的嗎?”
莉莉不敢跟他們搭訕。前麵場地上有一些小的公交車停在那裏,她走過去,找著到白湖鎮的車子。找來找去,她在最左邊那輛麵包車的前窗牌子上看到了“白湖”兩個字,就欣喜地走上車,拿出那張紙上的地址給售票員看:“這輛車子,經過這個村嗎?”售票員看後說:“經過的,到時我叫你。”莉莉便放心地坐下來。
等上滿了人,麵包車才開出去。大約開了半個多小時,售票員忽然回頭叫她:“你到了,下車。”莉莉連忙拎著塑料袋下了車。
站在那條寬闊的農村公路邊上,莉莉有些茫然,現在往哪裏走啊?她的心被一股陌生和不安的感覺揪住了。她自小在城裏長大,基本上沒有到過農村,不太熟悉農村裏的自然環境和風土人情。盡管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和新鮮,她卻還是不能一下子適應這種強烈的視覺反差。看慣了繁華熱鬧的大都市,一下子來到這個荒涼貧瘠的原始村落般的鄉下,她真的有些看不慣。農村真是太土了,除了路邊有幾個小商店和修車鋪外,就是原始的田野和雲一樣飄在田邊溝沿上的綠樹,以及樹蔭下簡陋的房屋,和散放悠閑的家禽。
“請問,第七村民組在哪裏?”莉莉好容易等到一個農民伯伯走過來,鼓起勇氣上前問。
“在那邊,你從前麵那條小路上拐進去,走到北邊那條埭路,左邊就是。”善良的農民伯伯給她指明了走的線路和方向。
莉莉謝過他,就往那條小路走去。小路的兩旁種著兩排整齊的楊樹,參天的楊樹把這條小路夾得狹窄,畢直,幽靜,象一條綠色長廊。這如夢似畫的田園風景很有詩意,可此時的她走在上麵,一點欣賞的心境都沒有,反而有些害怕起來。因為這時的小路上,除偶爾有人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經過外,幾乎看不到人影。四周也渺無人煙,遠處好象還有一個白茫茫的湖麵。這樣走對不對啊?她懷疑地想,要是路邊突然竄出來一個壞人,那怎麼辦啊?
她的心提了起來。好在這是白天,要是晚上,她肯定嚇壞了。她平生第一次來到一個陌生的農村,而且是走在一條人影稀少的鄉間小路上,心裏能不忐忑不安嗎?她眺望著前方,看到路的盡頭有一片灰色的房屋,參差不齊地隱在一大片蒼綠色的樹蔭裏。
媽媽就住在這個村莊裏?她有些激動起來,媽媽的家是個什麼樣子?她目不斜視地朝前麵那個目標走去,媽媽突然看到我,會有什麼反映呢?
樹蔭下的村莊越來越近了。莉莉從幾家人家的屋基間穿過去,走到村子中間的那條埭路上,再往左邊走了幾步,就站在那裏看起來。這是一個不小的村落,農戶一家家一群群散落在田間溝沿,隱蔽在樹下林中。農人們有的悠閑地在宅舍間走著,有的在自家的場院上坐著,有的在農田裏彎腰駝背地忙著。一些豬羊在院牆邊走來走去,一群群雞鴨在院子裏覓食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