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玻璃斜斜落在棕色的地板上,那雙沉睡緊閉的眼微微動了動,長而密的睫毛輕顫,緩緩掀開,露出裏麵黑曜石般的眼眸,就像一朵沾滿新鮮露珠的花在清晨緩緩盛開,每一片花瓣都嬌嫩欲滴,美麗動人。
這樣的景色,不看則已,可若是放大了,就近看,便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一般。
商寒之盯著屏幕上那張像導演在給特寫般的麵孔和眼眸,幾縷陽光落在他側臉,曬久了微微灼熱的感覺叫他回了過神,脖子和肩膀微酸,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再看一眼已經不見人影的臥室,眼底閃過一絲懊惱,猛地伸手把筆記本電腦蓋上,起身離開書房。
他真是瘋了。
竟然盯著那人的睡顏整整一晚。不,也許他一開始就不該帶她來這裏,不管她是不是假裝失憶,或者出任何情況,都跟他沒有關係,她害不害怕與他何幹?渴不渴餓不餓又與他何幹?
意識到自己被影響,商寒之快步走進書房內的洗手間,摘下眼鏡狠狠洗了把臉,再抬起頭來,鏡子裏那張沾滿水珠的雋秀麵孔一片冰寒,如同二月份山澗冒著冷氣的溪水。把眼鏡戴上,擋住眼眸,依舊是那般斯文淡漠,清冷如溪又晦暗莫測的模樣。
鍾離錦沒在商寒之臥室裏和浴室裏找到新的牙刷,於是隻好隨便漱了兩下口隨便洗了把臉抓了幾下頭發就出去了。走了幾步,她忽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腳上穿著一雙大大的拖鞋,她動了動腳趾頭,這是商寒之的鞋子。忽然覺得很開心,再也沒有一絲一毫剛剛發現自己失憶時的不安恐懼感。
不自覺地勾著唇搖頭晃腦走過走廊,走下樓梯,興致頗高地走進了廚房。
商寒之聽到廚房裏的動靜,腳步頓了頓,走下樓,空氣裏彌漫著食物的香氣,他走過去,便看到那女人動作熟練地烹飪,把煎好的蛋和培根放進盤裏,然後一點沒自己在別人住所裏的意識般的打開他的冰箱,彎著腰一陣翻找。
商寒之看到她一彎腰,羊毛衫擺部就往上拉去,越發的靠近大腿根部,連忙麵無表情地扭開頭,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的模樣。
“你下來啦。”他聽到鍾離錦有些歡喜的聲音。
扭頭看去,便看到鍾離錦手上拿著一盒牛奶,笑得美豔張揚地看著他,好像他們沒有分手八年,昨天不是八年後的再次相見,沒有間隔,沒有一絲雜質,純粹得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陽光沒有機會跑進廚房,可這一刻,她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耀眼灼目。
商寒之眸光驟然閃動一瞬,他曾經想象過這樣的畫麵,他曾經……不,那隻是曾經。
他的神色冷若冰霜,“鍾離錦。”出去,離開他的視野,帶上你的謊言和虛假,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鍾離錦被他的態度驚醒,想起了商寒之對她的排斥和戒備,想起了自己似乎做過讓他不高興的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忘記,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她端著兩人的早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對不起。”
商寒之盯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轉身走向餐桌,“吃早餐吧。”
走?不,無論她的目的是什麼,失憶到底是真是假,她都休想離開這裏一步,他跟她說過別出現在他麵前的,這是她自找的,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