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進速度很快,上官昭璃甚至沒有帶任何儀仗。但在這種全速前進的情況下,他竟然還帶了一輛絕對累贅的花車。
木匣裏的藥很靈驗,霏霏的腳踝第二天就已經完全痊愈。她所料不錯,上官昭璃讓她徒步跟著,除了她以外,還有她做準王後時的所有宮人。
作為“百花殺”尊主紅妖媚老座下最受寵愛的弟子,霏霏以比隊伍快五倍的速度連續奔走兩天都沒有問題,但為了不被發現,她一直把速度控製得和其他宮女一樣。
“你們看那馬車,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好看的車。”
“是啊,到處都紮著鮮花和絲綢,車內還鋪著涼席。不用曬太陽,不用受累,還很快。”
“我聽說這次讓我們跟著來就是為了伺侯那個庶人,車也是為她準備的。”
“是嗎?可王明明……”
“沒有明明,不過是有的女人為了抓住王的心,喜歡裝清高玩欲擒故縱,偏偏連累我們跟著受罪,真是……”
霏霏耳力很好,宮女們自以為隱秘的議論從第一天就沒有停過。
她挑釁地笑了笑,憑借這個誘惑她,遠遠不夠。憑別人的議論刺激她,也沒有用。
她的自尊隻是自己的堅持,和別人的想法、眼光、議論、嘲笑都無關。
如果她覺得一件事可恥,哪怕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她也不會做。相反,現在的處境看似更可憐更狼狽,但她沒有背叛自己的原則,就沒有人可以讓她在乎。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再次在心底強調——沒有任何人。
霏霏肯定上官昭璃根本沒有打算為她尋親,而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可能一直讓一群女人拖累速度。
最多三天。
如果三天之後,也就是出發的第十天她還不妥協……霏霏深吸一口氣,昭璃,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奉陪。
第十天,她們即將穿越羽陌和秋熒之間的邊界山脈。
卯時出發,沒有走多久,跟著上官昭璃走在最前麵的言浩突然調轉馬頭,越過她們,對最後的一批士兵說了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後麵突然傳來了響亮的馬鞭抽打聲,以及一個宮女壓抑的哭泣聲。
霏霏微微擰眉,一個將領大聲喝道,“你們都聽好了,走快一點!誰敢偷懶落到最後,本將就會狠狠賞她一鞭子!聽懂了沒有!”
宮女們小聲驚呼,“怎麼會這樣,上麵說不準我們走在這個庶人前麵。那麼無論誰走在最後,這個女人都不可能被打?”
“她是妖女,有媚術,王不會舍得打她的!”
“隻要她求求王,大家都可以坐車,她卻寧肯我們受罪也不肯向王低頭……果然是個自私惡毒的女人!”
原來是這樣。
竟然想出這種辦法?霏霏冷笑,是啊,我是妖女,上官昭璃你就失望吧。我這種自私惡毒的女人,怎麼可能因為別人低頭?
宮女們在經曆最先的不甘之後,已經隻剩下恐懼。
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們圍住霏霏不斷磕頭懇求,很多人都砸破了前額。下午繼續前行,自覺必死無疑的女人們開始咒罵。各種不堪入耳的話她們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天的山路走完,不少宮女已經被打了五六鞭,霏霏始終平靜地走路,連回頭都不曾。
傍晚露宿山林,霏霏坐在營帳外,她靜靜抱膝,身邊放著裝藥的木匣。
到了半夜,她起身活動一下手腳,拿起木匣向宮女們的營帳走去。她聽見過她們紮營的聲音,記住了方位。
包括守夜的宮女,所有的宮女都睡著了。霏霏沒有進去,她拍了拍外麵那個守夜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