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短促地笑了一聲,“是啊,我該明白的。”
她轉著指尖的瓷杯,眼底陰鬱晃動,帶著無法言說的沉重。
她明白,可是明白之後,再也不能原諒。就像上官昭璃,難道他真的不明白她所謂的“背叛”嗎?他明白的,但他不原諒,所以他恨她,不可能再接受她。
傷害不會因為彼此之間是心有靈犀的戀人關係而可以輕易掠過,輕易原諒,輕易消失,反而,它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疼痛且不可忽視。
上官昭璃一看見她,就會想起她那晚的話,想起那些羞辱,想起她高調嫁給宮南傲,想起她三年承歡於別人身下。
她一看見上官昭璃,就會想起他娶了蕉夏憐,想起他那場盛大的選秀,想起他每晚和不同的女子纏綿。何況,他也曾為了國事,狠狠傷過她。
這兩處傷太深可見骨,鮮明可怖地裂在中央,阻斷了他們破鏡重圓的可能。或許他們還有機會和睦地坐在一起,互相理解,互相體諒,但他們不可能再成為戀人了。他們很清醒自己的心屬於對方,卻更加清醒地知道對方的人不再屬於自己。
雁落玄看懂了她眉眼間的寂寥與蒼茫,他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鬢發,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兩人說了許久,但因為中途這麼一梗,直到宮裏有人前來傳喚,霏霏匆匆地去了,雁落玄這才想起還未替她診脈。他想了想,終究覺得那個可能性太小,畢竟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把握的,就算傲王暗中停了霏霏的藥,也不可能有人能夠解開她身上的禁製。
一番雲雨之後,霏霏堅持起身擦身,宮南傲卻沒有像往常一般多作刁難,他倚在床頭的巨大珊瑚雕刻之上,膚色若雪,愈發顯得眸子極黑,紅唇妖嬈。暗紅色的寢衣一直滑到小腹上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精壯的肌肉恰到好處,線條流暢漂亮,既精致如同名家精心雕琢,又充滿了力量,富有強烈的侵略感。
見霏霏的背影消失在簾帳後,他眯起狹長的魅眸,掃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隻見那紋路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到,恍如白玉雕成——他心中一緊,隨即閉了閉眼,慵懶道,“出來吧。”
一名女子自寢殿外現身,恭敬地跪下。男子的嗓音因為剛剛經曆過情事,更加低沉悅耳,帶著淺淺的鼻音,那平添的一分懶魅讓她的臉有些微紅。然而,宮南傲的眉宇卻染著濃重的不悅,連額前的血蝶也仿佛透出妖異的危險。
他陰惻惻地道:“你自稱是上代藥穀穀主的女兒,雁落玄的師妹和未婚妻,醫術雖然不比雁落玄,用藥卻比他更為擅長,因為不滿他將穀中幾代珍藏的靈藥耗盡,還遲遲不曾與你結親,所以來找本王。這些話,你可還記得?”
女子神色一凜,“喬雪自然記得。包括和您的交易,喬雪都記得。”
宮南傲幽幽一笑,眼底詭譎的妖煞之氣更為濃烈尖銳,說得很直接,“那麼,你已經換了四種藥方,三種下藥方式,為何本王的王後還沒有動靜?”
喬雪的臉又紅了紅,神態間多出一絲扭捏,“這……女子有孕,從來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和男方……也,也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