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驚喜(1 / 2)

昨日繁花昨日謝,

相思如縷刻人間。

無法否認,卻必須否認,就算我們都記得。

上官昭璃的動作頓了頓,依舊沉默如鐵。他繼續替她整理大氅,然後像是不經意一般環住了她的腰,停頓了片刻,終於按著她的背將她用力擁進懷裏。

她撞進他的胸膛的時候,他閉上了眼,身體好似被一束電流瞬間擊中,每一塊肌肉都不由緩緩緊繃,仿佛下意識在抗拒在抵禦——抗拒抵禦一種把他變得和往常不在一樣的變化。有什麼在裂開,有什麼在鬆動,有什麼在沸騰,有什麼空寂了三年的東西,在這一刻圓滿。

“嗬。”懷中的女子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任由他近乎粗暴地將她抱住,她隻是抬起頭,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抵達遙遠的天際,然後落下——

落在停留在數裏外模糊的千軍萬馬上,落在於射程之外勒馬駐足的兩道人影上,落在手上的青筋都隱隱綻出的宮南傲身上,落在他泛著妖紫殺氣的狹長眼眸上。

霏霏已經連自嘲的笑都已經扯不出,近乎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果她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就算他殺了她的孩子,或許她依舊會在這個三年來的第一個擁抱之中,很投入很沉醉吧?

要是什麼都看不到……多好啊。

上官昭璃終於很慢很慢地鬆開她,她沒有察覺出其中告別的意味。按照他和宮南傲的約定,他和雁落玄過來,他親自帶霏霏下去換。他再次叫那兩個侍衛過來,命令他們帶霏霏下城樓。

“慢!”一聲響亮的冷喝突然從城下傳來。

上官昭璃轉回身,皺眉從城頭往下看,卻見宮南傲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佩刀,一道流光閃爍的晶紅,靜靜橫在身旁男子的頸上。雪白長衣的男子被人用白綢覆住了雙眼,但那晶瑩的膚色,澄澈的氣質,赫然就是雁落玄。上官昭璃擱在城垛上的手不由微微攥緊,怒道,“傲王,你想做什麼?”

宮南傲這幾個月來也算是人生之中第一次焦頭爛額,總是披散的如綢青絲以嵌玉金冠束起。由於日日往來於烈日下軍營中,賽雪容顏曬黑不少,減弱了五官間的陰柔,卻依舊眉眼風流,魅色不改。

“本王在考慮是否要違約呀。”他妖冶一笑,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飾的狂怒之色,倏地斂去笑意,森冷道,“叫那個女人過來,本王有話要問她!”

他這樣的口吻近乎發號施令,上官昭璃挑了挑眉,揮手讓侍衛把已經在下樓梯的霏霏帶回來。

女子果真回轉,長長的金發隨風飄舞,明麗而高貴,身上黑色的大氅偶爾翻卷,露出裏麵暗金的緞麵。她就在那裏靜靜地立著,金色的鳳眸對著他的方向,無悲無喜。明明知道她看不見的,但不知為何,他總有種其實她正在看著他,甚至看透他的不適感。

人回來了,宮南傲卻收斂了身上陰沉涼薄的怒意,放下了佩刀。他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想笑,最終卻沒有。狹長的眸子極為深邃,目光沉沉地望著她,有一絲懇求,很淡很淡,淡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霏霏的指甲刺破了掌心,血流出來和指甲上的鮮紅花汁融在一起,看起來頗為詭異。對於宮南傲這樣一個冷心冷清,無論是誰在他眼中都隻等於一個利益的數值的人,這麼一絲懇求,意味著什麼?

她不敢想。

風在此刻忽然停了。

他啟唇,聲音沙啞含澀,“小菲兒……”

霏霏望著這樣的宮南傲,在這一刻她竟覺得他很可憐。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語調,那樣的心情,她也有過,感同身受。看來,他是真的很想要她的這個孩子。

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天若有情天亦老,就算他們都有情,天無情,他們依舊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