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雨驚天的暗夜裏,車頭的兩束近光照亮水流成河的泥路。不見轉小的雨量,幾乎淹滅除落雨聲外的所有聲音……不過也就是幾乎了。

略有疲憊的沉啞女聲似千斤重錘,一字字槌進泡在雨水裏暴徒們的耳蝸,更一字字強擊趴在泥水裏、等候發落的李茗奇的心髒。

“安州李族禁忌之七!凡匪盜之事辱宗甚大!李族子弟初犯者,杖30!教不改!屏勿齒!譜削其名!41代孫李茗奇——!”

沉硬冰冷的嘶啞女聲頓了頓,再發聲陡然提升一個八度:“宗女璟代祖宗杖你30棍,你可接受!?”

趴在泥湯裏的瘦雞青年,被尖利的質問逼得打擺子,淺凹泥窪裏的積水,因他怒極的顫抖濺出水花。

其實他現在的思考能力直線下墜,兩股截然相反的態度打成一團,糾纏不清。

與生俱來的男兒血性催他暴起反抗,揍死威逼他的女人!但!根植血脈的某些東西,屬於李族男人的驕傲、感情又迫使他低下頭顱,認罰認打……

捂住臉,李茗奇齒縫裏憋出個“受”字,被嘩嘩雨聲衝跑了。

機甲強化聽覺的李璟,第一時間接收到那個充滿屈辱、憋悶的字,但她不滿足,眼眶眼白徹底紅透了,“沒聽到!你娘們啊大點聲兒?!”

“受受!我他娘的受罰!你他娘……”瘦雞青年急了,手腳大力捶打,泥湯四濺,“啊!”

襲來的鈍痛打斷他的粗口,臀部棍棍入肉,疼得他咬牙切齒:娘的!真打啊!

李璟卸掉機甲9成半的力量強化,相當於成年男人的力量揮舞探棒,猛揍泥凹裏趴伏的李族小輩,記憶不由飄回上輩子。

李族遭逢大難之時,被容變態死狐狸精禁錮的她,逃都逃不出去,更別提解除一族的危難。

但!事後幾年,她從未停止調查李族滅族的因由!到她死之前的幾天,總算抓到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

本都低聲下氣的求容變態,他也答應幫忙抓出黑手嚴懲的關頭……她被碾死了。如何教她不多想?說男狐狸精不是滅掉李族的罪魁禍首,她頭個不信!

好吧那都過去了,或者尚未發生。目下惹她暴怒的是!在她千裏迢迢歸家的此刻此地,居然被一幫烏合之眾攔住去路。

惡心的是烏合之眾裏有三個,居然是前世摧毀李族的罪人——小頭目張馬臉以及他的兩個小嘍囉!祠堂就是他帶人燒掉的!

更教她痛心疾首的是……三個對李族意圖不軌的魂淡帶領的手下,全是她李族的子孫吶!

第三次洗髓後她頭腦清明,前生記憶清晰的跟刻在光盤上一樣!李族每個子弟的資料曆曆在目,閉上眼睛都叫得出名字!

‘魂淡!一群傻缺二愣子!給壞人當幫凶禍禍自己的宗族!’

未進家門先遇上這等破事,李璟恨得牙癢癢,偏偏理智告訴她必須冷靜。李族的杯具尚未發生,牽出來的張馬臉或許是阻止一切的關鍵。

敵明我暗,蟄伏,伺機而動。今次她李璟,定將禍害李族的狗東西們連根拔起清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