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立秋後頭場雨,淅淅瀝瀝唱得歡快。窗內滿室漢子並一女漢子,悶悶的誰也不吭聲。
李父昭霆抹了把既幹又澀的眼眶,特想點上煙鍋抽幾口。鎮長族伯瘦黑的臉上布滿陰雲,兩頰的咬肌止不住繃緊。
李爺與多數族老那般複雜,驚疑不定,他們始終覺得奇怪:這姓柳的,與咱祖上啥血海深仇吶,記恨好些個年頭?
上手主位的光頭美髯老太爺,盤腿靠在羅漢床上,左手撫須右手叩桌。篤篤的敲擊聲,詭異的和上了眾人呼吸吐納的節律。
良久,100歲的老太爺長喟,飽含愧疚:“當年母親若未遺失本族秘辛,個中緣由許能探知一二。”
滿室近20人除了李大妞,每個都讚同老太爺的長歎。
“李族秘辛,”某妞囧態,起身撓臉,“我找回來了呀?”
“昂?!”
“啥?!”
對上幾十隻狼眼,李璟眼角飛扯的搓手,心虛壞了。她敢說開先尋來給忘了,還是今天見了柳族秘辛,才想起來順手翻了幾頁麼?
“太爺,我給您拿來哈?”
撂下這句,宗姑娘腳底板抹油溜之大吉。整日沒見她的秦月月小盆友,麻溜的追上去,趕在人鎖門前擠進炮樓。
臉太黑,看不清表情。語氣太平,聽不出好歹:“李璟,昨晚到剛才,去哪兒了?”
“誒?”某妞心咯噔:完蛋!又忘掉跟他提前報備去向了,“呃,月月你聽我說……”
秦月月單看她表情便是兩聲“嘖嘖”,展臂抱緊,嗅了滿腔她耳鬢發間的雨氣,聲音沉悶帶委屈。
“璟璟,我特麼真沒用!總不值你信任,教你幹啥都撇下。你眼裏的我肯定不是男人吧?”
秦時月苦惱而無奈,憋屈的:“明明離你最近,偏得萱子電話過來才知你去哪兒幹了什麼……我好沒用,嗯?”
“不是。”
李璟終於張臂抱住他腰身,埋進炙熱的胸膛聽他咚咚的強健心跳,突然好委屈,心縮成團了。
秦時月胸口一燙,濕熱的感覺透過薄麻的唐馬褂,直擊心窩揪疼揪疼。萱子的叮囑便竄上腦海,揮之不去——
不知忘了拜哪路神仙,咱璟腫麼老遇渣男?公子,劈腿柳白蓮了。璟怒揍了他,不過她肯定不好受的,哎呦什麼命吶?
別她憋出心病來,你認識好男人不給她介紹介紹?情傷還需情藥醫。
嘛~算了!咱璟姑娘如今可了不得,凡夫俗子配不起……
‘情傷還需情藥醫……嗎?’
秦時月某根弦顫了顫,幾個月前的上京午後,李璟所言重新浮上心尖。字字句句清晰無比——
我十六抬大轎,明媒正娶接你入家門,秉承李族39代宗婿之名。
月月,對你我報以最大的寬容…總歸有我這個備胎等你……
‘說不心動是假。’頭發長了幾許的秦時月垂下臉,發絲混在埋首懷中,無聲飲泣的女孩頭頂,雙臂無知無覺抱得更緊。
‘可那丁點心動很快被她展現出的、排山倒海的能力壓倒了。在李璟麵前,他秦時月從來都是自卑的。’
‘但是璟璟托你的福,現在我也有了一番造化,那…可以期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