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藥,落煙是知道的,在星辰閣裏但凡執行機密任務的頂尖殺手都吃過,隻要定期服下君卿久給的解毒丸,就可以與常人無異,可一旦過了時間沒有服藥,便會經脈逆行、爆體而亡。
從前君卿久沒有讓落煙吃,應當是礙於那點微乎其微的血緣情麵,如今她的逆反之心已現,他終究還是得用性命要挾才能放心得下。
懷中的芙兒眼淚都流了下來,受了傷的她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的對落煙搖頭,可落煙卻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然後拿起那枚黑漆漆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現在,主上可以放心了吧?”
“很好,煙兒,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近來就不要再到處走動了,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吧,鳳凰軒我會派人看管,你就不必再多費心思了。”
說完這一番話,君卿久才終於消失在了落煙的視線當中,而隨行的護衛卻沒有跟著他一起離開,而是將房門帶上,然後守在門外一動不動。
看樣子君卿久是打算將落煙軟禁在這裏了,省得在太子的壽宴到來之前再出差池,順帶著連鳳凰軒的管事職權也被卸下了,不過現下落煙卻根本沒有心思去在乎那些,她隻想好好照顧芙兒。
或許是早就做好了軟禁的打算,這屋子裏什麼吃的用的都應有盡有,落煙趕快將芙兒身上的傷都仔細處理,一一上藥包紮,然後又用內力為她疏通經絡,在吐出一口淤紫的血塊之後,芙兒才總算是能夠重新開口說話了。
“小姐,我沒事的,你快停下休息,你看看你的臉,簡直快和衣服一個顏色了。”
芙兒的聲音雖然虛弱,可卻滿滿都是對落煙的關切,她不過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落煙一看就比自己傷得重多了,也不知道她們分開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落煙所受的可並非小傷,剛剛才從鬼門關走回來的她經曆了這麼一遭心神俱疲的對話,再加上服了毒、運了功,臉色真的慘白到和白衣渾然一體。
“好,我也真的有些挺不住了。”
在芙兒麵前,落煙也無需裝假,她身上的傷經過方才的折騰,有幾處又有些裂開了,她自己上了藥,又包紮起來,全程咬著牙沒有吭上一聲,可當一切結束之後回過頭,卻發覺芙兒早已淚流滿麵。
“小姐,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若不是星辰閣的精銳殺手來了一批又一批,讓我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我這個堂堂前任頭領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落煙的語氣帶著調侃和輕鬆,芙兒卻能從這話中知道她經曆了怎麼樣的生死大關,落煙的身手有多好,芙兒再清楚不過,能夠將她傷得這樣重,可想而知她和無念遇上的是怎樣的敵人。
先前芙兒還隻是隱約的猜測,直到方才聽了君卿久和落煙的對話,她才終於確定,原來那個小和尚無念就是他們一直要找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他雖然知道我是殺手,可卻不知道我背後的人就是九王,你放心,主上交代下來的任務,我會完成的。”
落煙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就好像她和話中的“他”沒有分毫關係,可芙兒心知小姐對無念的情深,不由得為她感到擔憂。
“小姐,你明明和太子兩情相悅,為什麼還要回來?主上雖然抓住了我,可也隻是為了要挾你而已,他不會真的殺了我的。”
芙兒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可跟在落煙身邊久了,心思也是玲瓏,幾句話便問到了點子上。
“芙兒,和我兩情相悅的人,是無念,是那個不知世事的小和尚,而未來的太子殿下,將是和君卿久站在對立麵的皇室嫡子,以我的身份,除了強加給我的內應身份,又有什麼理由能待在他身邊呢?”
落煙的聲音輕如蚊呐,平淡的敘述中卻藏著深不見底的悲傷和無奈,她本以為,自己可以脫離開這俗世權位的鬥爭紛擾,去和喜歡的人過簡單平靜的生活,可沒想到,她愛上的,竟然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平凡的人。
芙兒從沒有見到過落煙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疼憐惜,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輕輕的給落煙一個擁抱,無聲的給她支持和依靠。
一直以來強撐著的落煙靠在芙兒肩上,身子逐漸開始顫抖,再控製不住自己崩潰的情緒,嗚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