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怎麼說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他此番受了傷,行動不便,當今聖上為表慰問,便免了他的早朝,讓他在東宮裏好生休養。
也不知道莫傾城是怎麼想的,竟然主動將照料蒙炎的事攬上身,說是為了對自己的魯莽行為而做出的一點點補償,可身為被照料的人,蒙炎卻分明知道她根本不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抱有半點歉意。
看著這些日子在自己身邊忙前忙後的莫傾城,蒙炎眼中充滿了探究,終於在周圍沒有任何侍從,隻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蒙炎開口問出了一個讓自己困擾了很久的問題。
“你到底是在給誰做樣子看?”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莫傾城原本正在端茶喝的手瞬間變得僵直,雖然她已經盡可能迅速的掩飾掉了自己的失措,可還是沒能逃過蒙炎的視線。
“你在說什麼呢?我好像隻踩壞了你的腳吧,怎麼現在你卻好像連腦筋都不太清楚了。”
“別裝了,這裏沒有別人,我觀察你很多天了,隻要是周圍有人,你就會對我做出十分親密的樣子,可一旦沒人,就冷下臉來把我丟一邊兒,你當我眼睛瞎嗎?”
蒙炎仍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那雙眼睛裏卻寫滿了然,雖然話意裏帶著諷刺,不過他的目光沒有半分惡意,反倒帶著些同情。
“我問你,不是想打探出什麼消息,我隻是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這樣畏懼?”
蒙炎一直知道莫傾城不是尋常女子,什麼舞姬不過是一個掩蓋真實身份的假象罷了,這段時日眼看著她和君臨之間郎情妾意、恩愛有加,蒙炎本以為莫傾城應該是太子的人,可近來她的表現卻讓他有些恍惚,看樣子莫傾城身後的秘密,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多。
不知道為什麼,在蒙炎麵前,莫傾城沒有辦法撐起平日裏在外人眼中的偽裝,或許是因為他待她總是真誠,也為她隱瞞了不少秘密,莫傾城雖說表麵上免不了嫌棄他那副浪蕩模樣,可在心中早已待他如友。
“我和你不一樣,身後沒有家族作為支撐和依靠,在世道之下,隻能做一個隨人利用的棋子,身不由己。”
莫傾城雖然沒有說出威脅自己的那人是誰,可卻也相當於變相承認了她的背後另有其人,連對君臨都沒有說出口的話,竟然這樣輕易的就告訴了蒙炎,而且她半點都不懷疑他會將她的身份暴露出來。
有些話在心裏憋得久了,就成了鬱結,成了病,一直以來,莫傾城都不敢跟任何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乃至情緒,其中也包括君臨,或許正是因為君臨在她心中太過重要,她才不敢讓一絲一毫損害他們感情的可能發生。
如今蒙炎就好像成為了一個能夠讓她傾吐心事的出口,莫傾城突然放下了渾身的戒備,眼眸當中帶著深深的疲倦和哀傷。
“你知道嗎?雖然你的眼睛很美,可裏麵帶著笑意的時候卻是少之又少。”
蒙炎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莫傾城,聲音和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不同,這段時間裏,為了擺脫自己腦海當中那抹揮之不去的倩影,蒙炎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各種方法全部嚐試了一遍,可結果還是沒辦法忘掉莫傾城,他終於選擇接受自己的感情,順應本心。
“如果你在這裏真的那麼身不由己,沒辦法開心生活的話,那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這個提議讓莫傾城瞬間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蒙炎,可他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迎著莫傾城的目光不帶半點猶疑,坦坦蕩蕩、正大光明。
“雖然我不知道在我們認識之前你經曆過怎樣的故事,可我看得出來,你不該被困在這深宮大院之中不得自由,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在離開都城的時候向君臨要走你。
雖然邊塞環境苦寒,可民風淳樸自由,在那裏,你比不必再受到任何人的束縛,可以開開心心地做你自己。”
莫傾城從來沒有去過邊塞,可看著蒙炎在敘述的時候眼中閃閃發亮,她突然就對那裏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向往,活出自己,聽起來真的很美好。
可惜莫傾城沒有辦法去體會那種美好,雖然從前的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可現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孤身一人的莫傾城了,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君臨相伴,就算身上沒有君卿久下的劇毒,她也不會拋下他一個人,跟著蒙炎遠走邊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