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不是沒有想過君陸的來意,可當親耳聽見他這樣說的時候卻還是有些驚詫,畢竟當初最反對她和君臨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如今卻仿佛完全轉了心性一般親自勸和,著實是讓莫傾城有些接受無能。
“我知道,你對臨兒是一片真心,我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我現在人就在這裏,你想怎麼報複都可以,可我所做的那一切決定都與臨兒無關。
這些年來,他雖然成功登上皇位,可卻始終不開心顏,除了在政務當中嘔心瀝血之外,好像再沒有什麼能夠入得他眼的東西,旁人並不知曉他的心思,你卻應該比誰都明白。”
君陸的話絲絲入扣,讓莫傾城仿佛親眼見到了與她分別之後君臨的樣子,他為國為民、心掛蒼生,可卻從未影響過他對她的感情,這也是曾經她無比堅定要與他繼續走下去的原因,不過如今他已經貴為天子,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她就這麼“死去”,對於君臨而言便隻是一段過往,即算是沉迷傷痛,也終有過去的一天。
短暫的沉默之後,莫傾城再次開口,聲音仍舊淡漠平靜,仿佛心中沒有半點動蕩,她早已認定了自己的抉擇,不然也不會整整三年都沒有出去莫離莊,君陸說的這些話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早已經物是人非,我自知擔不起一國之後的名號,就算回到阿臨身邊也隻會為他徒添煩惱,太上皇還是將我的存在忘了吧,請回。”
“你可知道,君臨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當著所有朝臣麵前說了什麼?”
看著莫傾城轉身要走,君陸並沒有繼續糾纏,反而是提了這樣一個聽起來與眼前的情景沒有任何相關的問題,這讓莫傾城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可惜的是她對雲州政事並不感興趣。
就在莫傾城即將伸手打開房門的時候,君陸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止住了動作,沉寂一片的眸子瞬間綻放光彩,然後便是蘊起淚光瑩瑩。
“他說,一生隻娶一女,那人,便是你莫傾城。”
作為一國之君,三宮六院向來難以避免,即便君陸心有所屬,也不得不礙於各方勢力而納了幾個妃子,可如今君臨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當眾承諾永不成婚,如果找不到莫傾城的下落,寧願自己一個人獨身一世,這樣的深情和決斷讓所有人都震撼無比。
而莫傾城則被這句話徹底擊潰理智,如今找來莫離莊的人隻有君陸一個,也就說明君臨並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三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行蹤全無的人還活著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但是他卻仍舊說了這樣的話,足以證明此心專情、天地可鑒。
莫傾城猛然間想起過往的溫暖歲月,在一切都還安穩平靜的時候,君臨曾對她的承諾,一生一世隻要她一個人,原本莫傾城隻把這當做自己心中最美好的一個幻想,卻不知道君臨竟然真的不計一切的給了她一個圓滿。
心中的情緒再也克製不住的波瀾起伏,眼淚止不住的洶湧而出,莫傾城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一次傾盡似的,由起初的隱隱啜泣到後來的放聲大哭,讓君陸看得分外心疼。
“孩子,回到臨兒身邊吧,他需要你,你們一家人,也該團聚了。”
君陸的手放在莫傾城的頭上,動作不甚熟悉卻又滿帶真心,之前的歲月對她著實不甚公平,可卻也給了她一個世間難尋的愛人,從今往後,她的生命中便應該隻有美好,不會再有痛苦了。
“皇爺爺,你要照顧好蘭姨婆,還有小金,要是等我回來發現她們有什麼不妥,一定拔光你的胡子!”
臨行之前,思君湊在君陸耳朵邊說了許久的話,模樣很是認真謹慎,聽不細致的莫傾城倒也沒有管她,隻是在一旁拉著莫蘭依的手,目光滿是眷戀和溫柔。
“蘭姨,我真心希望你能解開心結,和太……好好的生活。”
對於莫傾城而言,莫蘭依就是她最親的親人,正如莫蘭依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一樣,莫傾城也希望莫蘭依能夠過上真正開心的生活,表麵上的風光無限都是假象,隻有內心真正釋懷才能得到解脫和自在。
看著正在和思君大手牽小手拉鉤的君陸,莫蘭依眼中泛起了難得的溫情,她緩緩點了點頭,人生不過匆匆數十年,她和君陸的命數已經過了大半,那些紛紛擾擾、恩恩怨怨早已經在過往的彼此折磨當中抹殺殆盡了,從今往後,她便要遵從自己的心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