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沈陌黎的視線,末甲與風魔向後眺望。十來裏遠的沼澤地裏,群起騰躍的百條通身烏黑的蛟龍幼體。挨挨擠擠的模樣,縱未有密集恐懼症者,也看之惶恐不安。
蛟龍群勢浩大,撲騰朝前。僅是因隔了段距離,再加蝠翅旋起的風聲呼嘯,未有沈陌黎提醒,二人才無意到蛟龍群的存在。
“惡蛟幼體以血為生,最愛細皮嫩肉的魔族。幾隻就已夠嗆,這上百條追著我們趕跑,豈非稍被觸碰便屍骨無存?”草魔寒毛卓數。
他雖是草魔一脈的傳承者,可未得多少傳承,草魔便被滅族。草魔一脈皆在初升中階時,獲得族長賜名。他如今已在初階九重,眼看就要步入中階,即將有族長父親賜予自己的名字。
奈何如今族滅,他連個名字都沒人代他取,更別提能有多少本事,去對付強敵。
草魔瑟瑟而立,怛然失色的對黑蝠道:“黑蝠兄弟,你還是再加快些罷。這風是猛了些,但吹得人舒暢,再多來幾陣,就更是舒暢。”
落在木枝上齊齊扇翅的黑蝠群,聽聞草魔之言,齊齊眯眼朝草魔望去。玄黃的眸中帶著抹危險之息,讓草魔渾身一抖,悻悻道:“風大風,隨意最好。”
言罷,他再不話,縮到角落。
眼不見不懼,耳不聞不恐,於他而言,對付恐懼最好的方法,便是讓自己如龜般縮到一個看不到危險的角落裏。
黑蝠群的斜睨轉瞬即無,那與魔獸相似的目光,卻讓沈陌黎識海中重現出魔獸的身影。別時容易聚時難,起來,她確實已許久未見到魔獸。
由契約帶來的噬骨疼痛,仍時時折磨著她。也因疼痛,讓她更清晰的感觸道魔獸朝夕不斷流逝的生命。
木船若離弓之箭,與蛟龍群往前數百公裏,皆如此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黑蝠不倦,蛟龍不止。你逐我趕之勢,莫不是因遇了前麵的彎曲,恐維持成百日夜都不會停息。
隨著蝠翅扇風的減緩停止,木船行速漸而變慢。前一刻還若飛龍騰飛的急速,這一刻隻若蝸牛徐徐。
宛如雲泥的速度變化下,沈陌黎與末甲,皆有所察。二人探向前方,崎嶇難行之路,令二人瞳孔一縮,麵帶驚訝。
“萬溝之嶺,我原以為是傳,不曾想竟是真的。”末甲看著那九百九十九彎相交的曲雜地勢,骨指緊張的握緊。
錯雜的深溝兩岸,是各類古怪高聳的山嶽。山嶽遍野,或漫山毒液鋪滿,或冥火肆虐邪靈聲聚,或雷霆陣陣雷擊四處……各處維艱險景,無不令人寒顫。
末甲的話,立刻引起縮在船角的草魔注意。他火速站起,向前遠望。
勢同阿鼻煉獄的陰森可怖之景,赫然映在麵前。
隻一眼,草魔便已手心淌汗,頭皮發麻,周身每處都在叫囂著一種叫做“害怕”的東西。
“過不去了……萬溝之嶺的每寸土地,皆蘊藏無盡險惡,大羅神仙都難踏其川半步,更別我等手無縛雞之力者。”草魔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