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透涼。
慕綿渾然不知自己看書看得入迷,商雲瀲從出去到進來,都沒有驚擾到她。
直到聞著股肉香,竟勾起了她的食欲。這才合上書,看著桌子上那還冒著熱氣的烤雞。“你方才去林中了?”
商雲瀲點頭。
看到蠟黃的燭光,慕綿看向窗外,那滿空的星辰,忽閃忽閃。原來已經是深夜了。“你燒才退,不適合吃如此油膩。”
“嗯,因為吃掉了你的晚餐,所以這是給你的補償。”慕綿那瘦的幾乎能被風吹走的小身板,商雲瀲看起來就心疼,明明還是長身體,吃那些沒有一滴油水的東西,又怎麼會好。
“真不想我會在佛門淨地破了葷戒。”說著,慕綿毫不客氣得扳下了一隻雞腿。在記憶中,真正的慕綿這八年是當真沒有沾過葷,甚至連基本的素食都未曾一頓飽過。好在用了這身體後的她,還會尋著時間去林子中找果子來充饑。
禮尚往來,慕綿也不會跟商雲瀲客氣。吃得也是順口。
而如此豪爽的模樣又是讓商雲瀲大開眼見,短短時間他似乎看到了好幾個不一樣的慕綿。“你是俗人,不算破戒。”商雲瀲溫柔得解釋。
“這幾日靜安還是會見機會來此,你還是少出去走動,或者差不多了你自行離開,無需與我告別。”說到底,慕綿還不想陷入其他無關緊要又會讓自己深陷危險的事情當中。很顯然商雲瀲的事情就是不簡單,她救他一命已經是意外中。
“靜安想方設法要至你於死地,這幕後人你可認識?”
“我不認識,但對方認識我。”
商雲瀲皺眉,其實方才他已經吃了解藥,並且差人前去慕府打探消息。當然他不會讓慕綿知道,他還想在這裏多住幾日。“雖然你聰慧過人,但又怎知那些深宅中的婦人是多麼的惡毒狡猾。”
她當然知道。
慕綿不解釋,吃著烤雞很是投入。“隻要我活著回去,難不成他們還有辦法明著除掉我。”
明著不會,暗地裏可就不保證了。但慕綿又怎麼會給他們機會動手呢?
麵對慕綿如此的淡然,商雲瀲也有些微怒,好似她慕綿根本就不把自己安全放在眼裏。
隻是商雲瀲不知道,這世的慕綿本就是帶著複仇,根本不會在乎任何,包括自己。
接下來的兩日,兩人也算是平安度過,而每日商雲瀲都會把慕綿的飯菜吃掉,然後為其準備一隻烤雞、烤鵝、烤鴨...
而今天是烤魚。
慕綿望著桌子上的烤魚,早已經感覺不到那美味,反倒是有種膩歪的感覺。又看著商雲瀲那滿懷期待的眼神,慕綿緩緩伸手甚是勉強的吃下一口。她有些欲哭無淚,這幾天餐餐烤,她都上火了,可又不好意思拒絕人家。
“阿幼,你是不是隻會烤?”她覺得這樣問很不禮貌,可是不問不甘心啊。
商雲瀲點頭,“出門在外,烤是最方便,就地取材。”
“貌似林中的野果要熟了,我現在就去摘些,我保證你沒有吃過。”語畢,慕綿以自身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不給商雲瀲任何說話的機會。
望著依然瘦小的身板逐漸消失,商雲瀲有些發愣,他伸手扯下一塊魚肉放嘴裏,味道很好啊。可他明明看出小女人有種難以下咽的表情。
難不成是魚不和胃口?
又是夜,下著綿綿細雨,吹來的風有些微涼,林中的樹也開始沙沙作響,掩蓋了一些細小的聲響。慕綿的小屋早早就吹了蠟燭,整個院子也是陷入黑暗中。
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敏捷的穿過細雨,輕聲落腳在屋外。聽著屋內沒有任何動靜,才拿出一根小竹管,捅破紙窗的小洞,將迷煙吹了進去,動作一氣嗬成。
過了良久,黑衣人才悄然推開門,如同鬼魅般閃到了床邊,拔出長刀,毫不猶豫地刺進了被子中,連續幾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黑衣人知道得手,迅速離開去複命。
待黑衣人離開,躲在床後的兩個人才慢慢走了出來。
“這個靜安可真是下得了手筆。”說著,慕綿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那是一個被戴著幾個血袋的稻草人罷了。
“這個靜安留不得。”商雲瀲回想到剛才那個黑衣人的幾刀,他心中很是怒火。倘若不是他們事先就發現了靜安與這個黑衣人相見交易。雖然他要擰斷這個黑衣人的脖子很容易,要是他不在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