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年,長沙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冷,火車轟隆隆地穿梭在寒冷的空氣裏,窗戶上像是被人呼了口氣。火車到站,提示下車的人工女聲在耳邊響起,許星歌右手拖著一個黑色行李箱,左手握著零錢包,胳膊肘拎著手提包一下火車就直往火車站出口快速地走,在許星歌看來,自己走那麼快並非因為有人在出口等,反倒是因為沒有人來接她,而害怕孤獨吧。迎麵走來一些人,也是提著重重的行李箱,有的人背上背著很厚重的包,有的人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手提袋,有的人有人陪同,有人接送,留戀不舍,有的人孤身一人,麵無表情。許星歌屬於後者。
毫無知覺地邁著步子走到了出口,許星歌頓住了腳步,環顧這曾熟悉現如今又感到陌生的城市,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許星歌,你別做夢了。他是不會記得你的。”像是對著眼前的高樓大廈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直到路過她的人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又失態了,眼淚竟不自覺流了出來,這眼淚無聲,卻足以將此時的她吞噬,活活地,吞噬。
手提包裏的手機開始有頻率地振動起來,許星歌邁著沉重的步子,朝手提包裏的手機望去,這個時候會有誰打電話給她呢,這五年,和她保持聯係的也隻有周北北而已,這家夥在國外,她們倆經常有通過MSN聊天,但一般都不會打電話。該不會又是手機營業廳詢問最近服務如何吧,要知道她前幾天已經領教過這招了。這次如果又是這種,她肯定接通一下又掛斷掉。
正眼都沒瞧手機屏幕一眼,用手把耳邊的碎發往耳邊扣住。按下接聽鍵,手機放在耳邊的時候,她竟捂住了嘴,愣在原地,手中的手提包隨即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脆的聲響,她打了個顫栗,聽見電話那頭久違的男低音說:“許星歌,你不是不回來了嗎?”似是帶著些挑釁,又有些不屑。
許星歌久久沒回過神,電話那頭沉默了十幾秒之後,繼續道:“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北北昨天告訴我了,你既然回來,我們作為普通朋友自然是要來問候的,畢竟五年了,是吧?”字字帶著刺,像極了他當初的語氣和風格。
普通朋友?問候?嗬。
許星歌喉嚨發出一陣聲響,哽咽的聲音歇斯底裏。“周語默,我是回來了,不過,我們不是朋友,請不要將我們的關係提升到朋友這個階段。我隻是你妹妹的朋友而已。還有,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最後,祝你和林蔻幸福。”
伴隨著劈裏啪啦一陣耳鳴,許星歌用力握緊手中的手機按下掛斷鍵,眼裏已是一片海洋。五年了,她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會心亂如麻,他的笑容,他生氣的樣子……不,這一定是錯覺。許星歌晃了晃頭,拖起行李箱沒有目的地前進。
“周北北,你說的住址在長沙的哪兒?”在MSN上發出了一個語音後,像往常一樣,用手機給她發了封郵件,說已經平安到達。這是五年來一直保持的習慣了,在天津的時候,一個人住在八十平方米的小房間裏,也是每天都會給周北北發MSN和郵件,現在累計起來都有幾千了。
時間真快,許星歌望著郵箱的發件箱和收件箱呆呆地說不出話。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可以和周北北不再聊周語默,不再有牽涉周語默的調侃,不再有一起談論周語默的習慣了?
是從林蔻出現的時候吧,她許星歌離開,不就是因為林蔻在她麵前信誓旦旦地對她說:“許星歌,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周語默,他是我的。”一句話都沒說的她狼狽地潰敗,看著林蔻微微凸起的小腹,許星歌冷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從周語默家的沙發上拿起手提包一言不發地離開。這一離開,就是五年。
離開的時候沒有給周語默一個電話,隻是發了條信息之後匆忙把內存卡給卸下扔進了垃圾桶,她還記得她給周語默發的信息——周語默,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