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
從藥房回來,丁淑嬌一直悶悶不樂。
怎麼會有了孩子了呢?
自已與孟家貴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懷上,難道,那個死鬼在臨死之前偶然來過她的房間,她就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種可能性很!
所以,她斷定這個孩子不會是孟家貴的,也就是,這孩子是那個流氓周宣的!
想到這裏,她的頭都快大了!
這,丁淑嬌身子不適,整日臥床沒起,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鉛一般。黃昏時分,她被陣陣哭聲驚醒,掀開被子下床,披上掛在衣架子上水蘭褂,踉蹌著推開了房門。院子那一邊,不時傳來一陣陣地撕心裂肺的哭聲,伴隨著罵聲,不用問,是大太太又在想二少爺,又在恨自己, 又在撒潑了!。
她麵無表情地依在門邊,輕撫著散亂發髻上的那朵白色珠花,看著大太太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嘴角反而上勾起一絲冷笑。
孟家貴死後, 孟喜昌就像是被抽走了魂,整個人都垮了,終日一個人悶在房子裏, 不出來。 大太太一下子成了孟家的, 她也就沒啥避諱的了, 孟家貴不能白死,雖然凶手是誰還不知道,但大太太還是要找個撒氣筒,丁淑嬌是首當其衝的不二人選。
她於是又跑到她的房,指著她的鼻子,話得很難聽。
“白吃, 白喝, 什麼都不幹! 我這兒是作了哪門子的孽喲! 怎麼娶了你這個掃把星, 養隻雞還能下個蛋呢, 不僅連個蛋都不會下, 還害死我的兒!”
外麵所傳的丁淑嬌克夫謠言似乎成了不容質疑的佐證。大太太就視孟家貴的死與丁淑嬌有關, 是她給克死的, 丁淑嬌成了她不共戴的敵人。
“我害死你兒 你有何憑據”
丁淑嬌梗著脖子, 氣憤地質問。
“這還用問嗎 你看看你那樣兒! 刀峰鼻子, 高顴骨, 不是你克死的還會是別人! 不是你竄騰他一到晚往外跑, 他能被殺”
“誰讓他出行的!你別亂咬人行嘛!”
“我不管!我就知道人是你害死的!”
大太太好像注意到了什麼, 眯著眼, 上上下下打量著丁淑嬌身上的那件新蘭水褂兒, 繼續:“你什麼時候又做了新衣服 我兒還屍骨未寒, 你又開始急不可耐地想招花惹草了 !”
“你! 你怎麼可以血口噴人!”
“哼!”
大太太突然她拉長了音, 故意讓所有人都聽見似的, 撕心裂肺地哭, “我那苦命的兒啊! 兒啊! …”
丁淑嬌厭惡地白了她一眼, 恨恨地:“人都有命, 這是你兒子的命, 怪不得別人!”
“你還敢頂嘴, 真是膽大包了! ”
大太太氣得把牙咬得咯咯響,一副恨不得將其撕得稀巴爛的架勢。
“二少爺的死,到現在還未有定論, 縱然你是大太太,也不能這般無理!” 丁淑嬌冷冷地, 不客氣地回道。
眾人聽到了兩人的吵罵, 跑了過來。
“這又是怎麼了 好好的, 怎
麼又吵起來了!” 孟喜昌由下人攙扶著,最先趕了過來。
“還不是因為這個沒良心的掃把星! 欺負我這可憐的老太太!” 大太太繼續哭嚎, “我那可憐的兒喲!”
“行了, 都給我住嘴!”孟喜昌不耐煩地揮揮手,“家裏麵的事兒已經夠多的了!還有那麼多重要的事兒要辦!你們幫不上什麼忙,就別給添亂了!都給我消停一下,難道不行嘛!”
“是,老爺!可我就是氣不過”大太太哽咽道。
孟喜昌難掩他的不耐煩,扶著拐杖,連連咳嗽不止。
何青萍連忙幫他捶起了背,眸子掃過二人,嘴裏抱怨道:“看你們把老爺氣的!要是氣壞了身子骨,誰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丫頭秋水也跟了過來,胳膊肘上挎著老爺的一件外衣,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大太太冷哼道:“這裏還輪不到你話!”
“行啦!行啦!還有完沒完!”孟喜昌氣惱得揮了下手,又一陣猛咳之後,他緩緩地言道:“你們都給我少幾句,各自回房待著,別再添煩添亂,不行嘛!”
老爺發了怒,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柳佩珠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幾個人,直到春英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如醒。她嫁到這裏,還沒來得及熟悉這裏的人,這裏的事兒,孟家貴就死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對這個人有什麼太多的記憶,他就死了。沒了男人的她麵對的就是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吵吵鬧鬧的人,這,就是他們為她選擇的婚姻麼?
孟家貴的死讓她惶恐,對未來的惶恐。她不知道她這個新娘,不!是新寡,下一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