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起風了,窗戶沒關上,被風打得來回扇動,吱吱作響,趙三剪伸手關緊了窗戶。
“嗯,要下雨了,更沒什麼人來做活了。”
趙三剪著,見丁淑嬌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就幹脆關了店門,泡了茶,和丁淑嬌聊了起來。
“這個女人,以前和你打過一架。”
“嗯!她又來了!”
“你也看得出,薛上花並非如她的名字那般貌美如花,在翠香閣姐妹中,論長相,論才藝,其實都排不上她,她之所以能立得住腳也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她是張顯貴的人!”
“聽過,就是那個據是十惡不赦的惡少張顯貴嗎?”
“嗯!不錯,就是他!張顯貴手下的薛啟富就是她的親戚。”
“我這女人怎麼如此驕蠻呢!”
“驕蠻?還好吧!人家有背景啊!以後遇到這人,還是讓她三分的好!”
“嗯!”丁淑嬌沒再話,過了一會兒,端起茶壺的手在微微顫抖著給趙三剪滿了茶水,裸露的手臂上有一道刺目的傷,她的神情在這一刻像是滲透了痛徹心扉的淒涼。
“你的手臂是怎麼了?”趙三剪心疼地望著她,“是不是他們”
昏暗的燈光中,她輕輕地望著他,半晌起身,隻低低地了聲:“給你添麻煩了!”
趙三剪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停下來,默默地看著她,:“你是讓我教你點手藝這事兒…”
“嗯!”
“你呢?”趙三剪突然笑了,“別人也就罷了,你不一樣,能為你做些什麼,我樂嗬著呢!”
“那就這麼著吧!我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丁淑嬌心裏似乎有了點著落,略微踏實了一點。
“不用,一個女人家也不容易你沒事兒的時候過來就是了,看多了,自然也就會了。隻是寡婦門前是非多,要是別人問起來…”
“就你是我親戚,我是來幫忙的!”
“不妥,我在這兒也不是一兩了,街裏街外的,許多人都認識,哪兒就突然冒出了個你,不合適。”
“就我是來做衣的!”
“你總不能來做衣吧,不過去。”趙三剪搖了搖頭。
“要不然就是收我做…”
“一般都是收年輕後生做學徒的,哪裏有收婦道人家做學徒的道理!”
“那可怎麼好?”
趙三剪走到丁淑嬌身邊,隨手揀了她肩上的一根頭發,放在手心裏,捋直了,沉默了良久,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很輕地:“我知道你死了男人,無家可歸,你如若不嫌我窮,就跟著我吧。你不用學藝,一個女人家,沒有必要太操勞,我有手藝,讓我來養你我喜歡你,是真的!”
趙三剪突然直白的話語著實讓丁淑嬌愣在了那裏,她是一萬個沒想到,她怎麼也不會認為趙三剪想娶她!
還有,她會嫁給一個裁縫嗎?
男人都不可信!他是否也是像周宣一樣,耍流氓,將她視作隻是一個發泄獸欲的工具?
不,不,不!
嫁給一個裁縫,嫁給一個憑手藝吃飯的人,這怎麼可能!
她必竟是大戶人家的闊太太,她過著還算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她能適應和一個裁縫過日子嗎?
她對趙三剪也有那麼點曖昧的意思,也隻不過是彌補下她心靈的空缺罷了,但這能叫“愛”嗎?
可是,想想自己的處境!
她肚子裏懷了孩子,一個出生就沒爹的孩子,她現在算個什麼?
可憐的寡婦而已,還有一個整日裏被夫家人擠兌,算不上家的地方,她隻有這些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明該怎麼個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