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雖然稍有觸動,而且也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但是他依舊保持著不動聲色的神態,對於高傲漠葵的眼淚,他裝作沒看見。
而這樣的處理方式,確實會讓岩石主母漠葵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她發現這個年輕人不驕不躁的心態,以及他的表現,都遠遠和他的年齡不相符。
漠葵一度懷疑這個人類並不是普通的人類,甚至他不是人類,但是她稍微側目觀察了一下——秦非那麵部的紋理細節,以及皮膚皮層上的靜脈血管,確實這年輕人僅僅不過十七八歲而已!
秦非推了一下眼鏡,沉穩的說道:“赫卡特也是主管三岔路口的女神,因此被稱為“抉擇女神”,赫卡忒也代表了命運的隨性,她代表著無規律的機緣。”
即便看不到厚重墨鏡下漠葵的神情,秦非也能從她那堅硬無比的氣場中,感受到了那微弱得就如昆蟲薄翼震動般的變化。
岩石主母漠葵的嘴角微微一提,她似乎逐漸的開始欣賞眼前的這個學生狀年輕人了。
“沒錯,命運本身就是充滿了隨機性,而有的人就是要破壞這種隨機性,在千百年來,我見得太多自私與貪婪,不僅僅是人類。”漠葵並不準備提及其它的種族,畢竟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始終還是太稚嫩。
“那麼你布下了那麼大的棋局,就是為了讓這些貪婪的人,無法真正掌控一些事情,比如所謂的命運。”秦非托起了下巴,那一副思考的神態,讓在厚重墨鏡下的漠葵,都不禁多瞧了他兩眼。
而漠葵幽然的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可她的這個態度,也很明顯的承認了——所有的事情至少和她是脫不了關係的,否則她沒必要在這裏與秦非打太極。
與此同時,真正的鬥法才開始,漠葵將桌麵上閑置的杯子,擺成了一個寶石狀的菱形圖案,而最後她將自己那杯玫瑰雪糕放在了圖案的重心上。
秦非眉頭微微一皺,他的眼睛迅速的捕捉著漠葵的每一個細節動作,而且這些移動又停止的物體,他也用了各種數學、物理公式和解析圖來分析。
同時,精通心理學的他,此刻深知這個女人的不簡單了——如果對方隻是將玫瑰雪糕杯放在了中心,那倒沒什麼,也放到了重心上的話,可見這個女人的思維,是遠遠超出了平麵構架的,她的眼光,絕不是凡人可以匹敵的。
這也是秦非第一次感到有著如此大的壓力,這既不是什麼特殊的棋盤棋譜,也不是什麼抽象的繪圖,而是充滿了陰險和陷阱的心理展示。
就那麼幾個杯子而已,卻將這個女人的魄力以及警告的態度,都擺在了那裏。
這時候秦非就麵臨著兩種艱難的選擇了——要麼裝作沒看懂,但是沒看懂的話,根本就沒資格再和這女人談下去;要麼就必須得給出一個合適的回應,可是這眼光和腦力的懸殊,絕對是超越了種族的!硬碰硬,隻會讓自己吃虧。
這種固若金湯的心理陣形,也不是移動某個物品,或者說上幾句話就能破解的,秦非深知著這一點。
不過挺了一下胸,推了一把眼鏡,他覺得世界上最大的真理,就是沒有真理。
就如果古人信奉天上的神明一樣,那不過就是早前所謂的外星人出沒而已,不論是在摩柯婆羅多經還是聖經中,甚至佛經上,都能找到相似又共同的描述。
再換句話說,真理不過就是以人類現階段的認知來定義的,在狹隘的範圍內去定義了一切,那麼所有的東西才被賦予了一定的規律。
可是這些規律不過是冰山一角,並不能代表整個宇宙的規律,甚至,就連宇宙本身,也許不過也是小小的一粒塵埃罷了。
所以真正的破綻,就在於,誰才是造物主?!誰才是掌握了所有遊戲規則的人!?
即便是眼前這個深沉充滿閱曆的女人,她也不可能是最食物鏈最頂端的那個人,所以即便她再強大,她也左右不了遊戲規則,以及所謂的規律。
這樣想來,秦非便找到了語言上的突破口。
“你口口聲聲說的是要懲戒那些妄圖改變命運控製的人,那麼你呢?你不也在左右著他們的命運?難道這就沒有影響到規律了?”秦非篤定的說道,他推了推眼鏡,看來這個鍋可以甩回去了。
漠葵依然是嘴角微微上提著,似乎很難有什麼事情會讓她感到憂慮,相對的,她貌似隨時都能從容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隻聽她先是淺淺的歎了一口氣,又與前一秒那桀驁的表情完全不符。
“這隻不過是讓一切都歸為了原點而已,我又改變了什麼?倒是他們,破壞了規則,自然就要受到懲罰,也必須要付出代價!”漠葵的語氣終於有點波瀾了,看來她內心似乎很痛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