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從水裏鑽出來換氣,嗅到一陣濃鬱的肉香,嚇了一大跳,“你把那隻可憐的鳥兒給烤了?!”
“沒啊,喏,它還在那兒趴著呢。”準魔導師朝不遠處的貝維娜黛特努了努嘴,“不過你想吃的話我可以幫你現做,要不了二十分鍾就能烤熟,保證外焦裏嫩。”
“別別……千萬別,人家的命運已經夠慘了,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洛洛踩著水,為某人的鐵石心腸打了個寒顫。
袁寶聳了聳肩,似乎為女孩兒的決定感到惋惜,“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收獲?”
菜鳥勇者甩了甩臉上的水珠,“唔,下麵太黑了,看不太清楚,隻能一點點摸索。”
“沒關係,慢慢來。”準魔導師安慰道。
洛洛點了點頭,吸了口氣又潛入水中,而袁寶則試著嚐了口自己親手烤製的牛腱。
結果不出所料,因為沒有放任何佐料,烤肉的味道很是一般,準魔導師咬了兩口就隨手拋到了一邊,又從懷裏摸出一副撲克牌,這貨打發時間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
貝維娜黛特這會兒總算是看明白了,這麼耗下去自己是怎麼也不可能耗得過人家的,畢竟人家可以坐在那裏自己和自己玩兒上一晚上撲克,而它剩下的時間卻不多了,實際上貝維娜黛特心中很清楚如果沒法得到對麵那個人類的幫助,它很可能連半個魔法時都熬不過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貝維娜黛特才更是要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這隻鳥兒不但美麗而且很聰明,甚至可以稱得上狡黠。
它明白在一場談判開始前,一方如果對談判的最終結果表現的越是無所謂,他在談判桌上所能獲得的籌碼也就會越多。
是的,貝維娜黛特今晚本是來赴死的,但它的心中其實並不想死。
任何生物在麵對死亡時都會懷有巨大的恐懼,哪怕他們表麵上表現的再如何平靜。貝維娜黛特一族因為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者說詛咒,是離死亡最近的一種生物,這種鳥兒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命運,那片籠罩於它們頭頂的陰影。
它們掙紮,反抗……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如果沒法逃避這命中注定的死亡,那至少可以在它的麵前保持最後的風度。
眼前這隻貝維娜黛特本以為自己也會和之前的同族一樣,在某個月色不錯的夜晚和曾經的朋友們一一告別,再抬頭仰望一眼那片永恒的星空,把自己血液中的魔力當作給與這個世界最後的饋贈,然後靜靜閉上眼睛,準備獨自迎接身後那無盡的黑暗。
然而今夜,命運的軌跡竟然奇跡般的發生了偏移。
貝維娜黛特的目光終於還是落到了篝火邊的準魔導師身上,這一刻它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渴望。
而一旁的袁寶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放下手中的撲克,伸了個懶腰道,“怎麼,終於想通了嗎?”
貝維娜黛特低著頭,臉上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驕傲,看起來甚至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它知道自己在這場博弈中已經徹底處於了下風,再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籌碼。
“嘖嘖,難得能活下去應該開心一點才對,其實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今天晚上可就死定了。”
袁寶將地上的撲克一張張收好,重新放回到口袋裏,就算一切順利探險小隊最少也要半個月才能離開這座地下城,在以後的日子裏準魔導師還指著這副牌打發無聊的時光呢。
“…………”貝維娜黛特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某人的說法,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它本來也不會說話。
不過準魔導師從它臉上的表情能看出這隻鳥兒應該聽的懂他的話。
袁寶到沒有太過驚奇,實際上少年根據貝維娜黛特之前的種種反應很容易就推斷出這並不是它第一次和人類,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和魔法師進行接觸。
有意思,看來早在這座地下城被公諸於世前就已經有人來過這裏,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那家夥並沒有把這個發現分享給其他人,也許是因為他想在別的冒險者到來前好好撈上一筆,也許是因為他最終並沒能活著離開這座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