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當時以為穿上這嫁紗的時候,所嫁之人,會是所愛之人的。”
意識到自己不經意的失言,蓮檀連忙改口,故作輕鬆:“父王,檀兒今天美嗎?可有淑妃美?”
皇上親自將蓮檀扶起:“有,寡人的檀兒最美,那淑妃怎能同你比。走吧,該上路了。”
蓮檀突然擁住皇上,瞧著那有些微彎的腰背,突然發覺,父王老了,她還記得,小時候經常在大殿門口等著父王下早朝,然後騎高高。
“父王,記得照顧好自己。”
淚,再次不爭氣的落下,這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
皇上拍拍蓮檀的脊背,點頭:“放心吧,不是有禦醫照顧著嗎,沒事兒的。”
蓮檀抬眸望著皇上,突然說道:“父王,檀兒有一事相求,還望父王能夠同意。”
皇上點頭。
蓮檀恭敬地朝皇上行一禮:“後宮德妃的三公主性子溫婉,識得大體,如今又正值婚嫁年齡,蓮檀鬥膽為紅媒,將三公主同我璃國大將軍宇成婚。”
皇上望著麵前抬手扣麵的蓮檀,眸眼內含著痛惜,點頭應下。
“傳寡人旨意,命司天監擇良辰吉日,為三公主與大將軍宇成婚之日。”
傳旨的宮人已經遠去,蓮檀也上了去玉國的車攆。
這一天,陽光正好,天微微藍,白雲倒是沒見幾朵,偶爾出現,也是被風吹散了的“薄紗”,這一天的風是涼的,吹拂著車攆上的紗簾,隱約露出車攆內嫁衣似火的蓮檀。
鳳冠因風吹而發出輕微的叮當響,就像連雨頸項上的鈴鐺聲響一樣。
蓮檀靜靜的坐著,腦海裏是皇上臨行前問她的話語。
“檀兒,這樣做,你不後悔嗎?”
蓮檀望一眼青蓮池,眸眼溫柔卻無光。
後悔嗎?明明知道他喜歡的是自己,卻硬要將他塞給其他人,盡管那個女子比她更懂他。
說不後悔是假的,可是,她明白他的長情,認定一人就是一生,她已經不能陪伴他左右了,為何還要讓他苦守?
她抬眸,一身嫁衣泣血的紅,她笑:“父王,我心疼。”
車攆漸漸離開璃國,風吹起,黃沙飄揚,蓮檀忍不住抬眸,望著眼前景色。
“檀兒,你知道嗎?我們璃國的邊境並不美好,沒有人煙,是一地黃沙,白天酷熱難耐,沒人知道,傍晚的邊境很美,晚霞染紅了天,染紅了沙,就連太陽也最為美麗,到時候,我帶你去看看。”
“什麼時候?”
“等我們成為夫妻的那天,我會讓你成為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新嫁娘。”
沒有笑容的臉上泛起了笑,黃連似的,眸光望著安靜喧鬧的黃沙,低喃。
“宇哥哥,我看到了,隻不過不是黃昏,不美。”
突然一陣鈴鐺聲響,清清脆脆的傳進蓮檀的耳朵內。
是連雨!
猛地側眸望向不遠處的沙丘,隻見一白馬立在沙丘上,安靜的望著自己的主人。一人立於連雨前,一身白袍與黃沙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竹笛聲響,是一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是兩人最喜歡的詩經,她寫的曲,他吹得笛。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竹笛一直伴隨著車攆離開璃國,平兒走上車攆,拭淨蓮檀眼角珠淚。
“公主莫哭,老人說新嫁娘離家的那天是不能哭的,不然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幸福。”
蓮檀不說話,任由平兒為其蓋上紅蓋頭。
她的幸福嗎?早就沒了。
車攆剛進玉國皇城,城中便一片沸騰,街巷上的小店掛滿紅燈籠,子民個個喜笑顏開,都在慶祝他們的皇子納了正妃。
一切儀式走過之後,蓮檀便被人送進了洞房,喜燭已經點上了,房間是一片紅,蓮檀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紅蓋頭下的那雙明眸微微有些腫,還帶了淚痕。
屋內安靜的隻剩下紅燭燃燒時燈芯的劈裏啪啦響,而屋外玉國大臣歡聚地好不熱鬧,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蓮檀就坐在洞房內,也不知道等到幾更天,宴席散了,有人推門而入。
是皇子青墨,還有喜婆。
紅蓋頭被人用玉如意掀開了,喜婆端來了生餃子還有合巹酒,蓮檀一言不發任由喜婆和皇子青墨擺弄著。
一切弄完之後,喜婆將喜帕鋪在了喜床上。
“皇子,公主,奴才先行告退,剩下的周公之禮,公主和皇子莫要忘記做。”
給了喜婆一錠銀子,青墨擺手便讓喜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