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掀開了戲樓裏厚重的棉簾子,街道外的冷風一陣兒接一陣兒的吹來,惹得音寂好一陣咳嗽。
音寂咳的厲害,臉色都發青了,綠兒瞧在眼裏都嚇壞了,一邊兒拍著音寂的脊背,一邊兒說道。
“小姐,綠兒去拿藥,小姐先忍忍好不好?”
音寂難受的打緊,顧不得看戲台上已經消失的冬青,蒼白的唇角微微勾起。
“好。”
綠兒瞧著音寂,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了轉兒,伸手想要拿身邊兒的茶盞喂音寂一口水,讓她平穩平穩,結果卻被一直手給奪了去。
綠兒當即抬眸,想要罵來人,就已經見卸了油彩的冬青抱起音寂,瞧著綠兒道:“你家小姐咳的厲害,不能喂水,興許剛才是誰掀了擋風的棉簾子,這才咳嗽起來,我帶著她回我那兒去,你去拿藥。”
綠兒聽了,轉身兒就走,冬青將自個兒的披風蓋在音寂身上,撫著她的頭發,很是平靜的說道:“先忍忍,我帶你去我那兒。”
說完就抱著音寂離開了,隻留看到一半兒的看客在台下紛紛不滿。
一路小跑到房間,冬青將音寂放到暖爐旁,關上了門窗。
雖是屋裏暖和了許多,但音寂還是咳嗽個不停。
冬青伸手輕撫音寂脊背,那雙桃花眸幾乎要被緊張給填滿了,好在綠兒辦事兒利索,沒一會兒就帶著藥來了,冬青喂音寂服了藥,瞧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音寂,心裏疼得打緊。
“這眼看就要立冬了,今兒的天氣也不是很好,明知自個兒的身子有病,怎麼不在家好好待著?”
音寂接過冬青遞過來的暖手爐放在手心,微白的嘴角還在笑著。
“這不是想聽你唱戲了麼,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這身子好著呢。”
冬青瞪一眼音寂:“逞強,你想聽什麼盡管跟我說便是,何必要去那戲樓裏聽什麼戲。”
提起唱戲這事兒,音寂不由顰眉,她記得他現在應該在戲台上唱戲才對。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不是應該在戲台上唱戲嗎?”
冬青將一塊炭丟進暖爐裏。
“戲唱了沒幾句就下來了,那時候就瞧著你不對勁兒,果真出了事兒。”
音寂瞧著那燒紅的暖爐,歎一口氣:“你這般任性,小心那些看客跟你急,他們可是等了你好久。”
冬青回答的倒是輕描淡寫:“那就讓他們等著吧。”
音寂不解:“你這樣隨性,領班兒的都不教訓你麼?”
冬青扯笑,這丫頭關心的倒還挺多。
“你且放心著,領班兒的是不會說些什麼的,畢竟我的那些看客又不會跑,總會有人來的,他不至於那麼傻,因為我斷了他的財路。”
音寂接過冬青遞來的茶水,瞧著那普洱茶,音寂問:“怎麼不是藥茶?”
冬青也給綠兒倒上一盞。
“藥茶是護嗓子的,常喝不好,喝點兒普洱也不錯。”
普洱對女子也有好的養生功效。
音寂喝一口普洱,笑了。
“恩,這茶不錯。”
“喜歡就好。”
在暖和屋裏呆久了,音寂的麵色也緩和了不少。
想起冬青在戲台上唱的《雷峰塔》,音寂一陣兒失落。
“可惜了,沒聽完那《雷峰塔》,那些看客都說你沒唱過什麼《雷峰塔》,今兒是第一次。”
冬青放下茶盞,瞧著音寂:“怎麼,想聽?”
音寂點頭:“自然是想聽的。”
冬青得到答複,起身走到銅鏡跟前兒,拿起一隻毛筆,就準備往臉上畫。
一旁音寂瞧得稀奇,也走到冬青身邊兒。
“我給你畫可以麼?”
冬青將畫筆遞給音寂,眸眼微勾:“求之不得。”
屋外的冷風呼嘯,屋內的溫暖如春,描眉之樂,最美也不過如此。
一切收拾妥當,屋內便是一陣戲腔。
“離鴛幃嬌玉軟.俺可也離鴛幃怯怯的嬌玉軟.更有那豐姿美貎成仙眷.今日裏母子夫妻喜笑喧.方遂卻於飛願.常恨天台不似凡,桃花今日惜紅顏.最喜惜花花自發,不枉仙子到人間.奴家自從在金山,被法海,破我形蹤,不放許郎下山,反遣神將拿我.被我惜水而遁,來到臨安.誰想許郎,亦自還鄉,在路相逢,隻得投奔他姐丈家中安身.那日到時,隨即分娩,喜得生下個孩兒,也不枉我一場恩愛也……”
這場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完的,音寂隻曉得回家後,整個宰相府的氣氛都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