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希嗷地嚎了一聲,仔細一想,陸炳動作看似粗魯可這會兒教她滾在床上的力道卻是恰到好處不磕不碰,身上並無任何不適。
就在她還在瞎想的時候,突然身上就是一沉,厚厚的棉被劈頭蓋臉砸在身上,雖然不痛不癢卻砸得楊晨希十分愕然。她掙紮從被子裏露出個頭來回眸一看,陸炳垂著雙手站在床邊,那雙眸背著月光仍如暗流般黯澤湧動,他就這麼看著她一時無語,眼裏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你……”
“還不睡!”
楊晨希剛想開口就被陸炳粗暴打斷,拿這仨字兒將楊晨希又堵了個愕然無言後,他便果斷甩手離開,隻留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回響在楊晨希耳邊。
興許是因為各方麵都很別扭的緣故,楊晨希折騰到淩晨才睡著,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婢女喚起來的,等她睜眼的時候陸炳早就不在了。
玉蕭和玲瓏照例替她梳妝打扮,楊晨希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由著婢女替她擺弄,等一切收拾齊整,楊晨希對著菱花鏡左右照照確認這一身行頭不會太醜之後,便起身準備離開院子。
“敢問夫人是要去何處?”負責帶路的玉蕭跟上來問道。
“去老太爺屋裏。”楊晨希用手括了括衣襟果斷答道。
兩個婢女麵麵相覷一眼,也沒再說什麼,這就帶著楊晨希往隔壁院子走去。
“早就說了這裏不需要你,你走吧。”剛出門的阿茶姑娘看到楊晨希來的時候就這麼果斷下了逐客令,她是老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前日在老太爺病房中驅趕楊晨希的也是她。
楊晨希隻是頓了頓腳步,然後徑直走上前去,和阿茶四目相對,毫無退意。
“讓開。”她說。
阿茶咬了咬唇,退到了一邊,楊晨希將兩手攏在袖中而不是像之前那樣交叉在胸前,從阿茶跟前走過進了屋。
陸炳不在屋裏,楊晨希知道外邊自然有的事雜事,讓他這個身為長子和大哥的家主忙活好一陣子。
陸老太太想來也是一直在丈夫榻前寸步不離地守著照顧,轉過臉來的時候那張皺紋遍布的臉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老了。而且淚痕未幹,倦容滿麵,憔悴得再憤怒也毫無氣勢了。
“你怎麼又來?”她瞪著楊晨希沒好氣地問。
“接下來請交給我,娘去歇息吧。”楊晨希說著迅速回想起來先前玉蕭交給她的臨時禮儀,就地跪了下來垂下了頭。
“用不著!”陸王氏果然還要強。
“那我就守在此地,等您指示。”楊晨希默默握緊了膝蓋上的雙手,仍然垂著頭沒有一點起身的意思。
這時床榻上的陸鬆顫巍巍地伸出了手,用十分沙啞的嗓音說:“老婆子啊……你就……讓她來吧……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別瞎說……!好好的何必咒自己!”陸王氏帶著哭腔埋怨完,又不住地掩麵拭淚。
丈夫這種情況下說的話,老夫人終究違拗不得,讓楊晨希上來了。彼時阿茶剛端上藥來,楊晨希先把墊子枕頭靠好了再把老爺子扶起來靠穩了,穩穩接過湯藥喂了起來。
喂到一半老爺子突然喉嚨裏發出怪聲,楊晨希趕緊把碗勺放到一邊立馬伸手去接,哇的一下老爺子吐了一大口藥在她手上,還在不住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