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罵我誇我呢?楊晨希在心裏腹誹了一遍,麵上仍做溫吞狀陪著笑說:“這都快三年了,人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嘛,難道你們喜歡我一成不變嗎?”
“不不不不,當然不!”二哥連連搖頭擺手,表情頗為誇讚,“你現在這樣很好啊,姑娘家嘛,還是嫻雅柔和些好,看來陸兄是調教有方,禦妻有道啊!”
“爹和娘呢,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回來了吧。”楊晨希果斷迅速地岔開話題,轉身往廳裏走去,留下幾個哥哥麵麵相覷。二哥還在用口型邊比劃邊問:“我說錯什麼了?她怎麼又不對勁兒了?”
甄懷章瞪了二哥一眼立馬追了上去,攆上了楊晨希便笑嗬嗬地賠笑道:“三姐糊塗了吧?爹還沒回來呢,娘身子不好估計得準備一會兒吧。”
“娘生病了?”楊晨希擔憂地問道,甄懷章搖搖頭說:“倒也不嚴重,其實你出嫁後母親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都是小病小災的一開始也沒有人重視,到了現在,一到雨天冬天就時常發病,不過我正在盡力醫治母親,三姐你要是不放心,直接去她老人家房裏看唄。”
“好,咱們這就去。”楊晨希趕緊拽上甄懷章,否則自己這不認路要是暴露出來了那得多尷尬。
於是姐弟二人一道走過長長的回廊進入後院,直奔甄夫人所在之處而去。甄懷章腳步輕快衣發飄揚,楊晨希跟在他身後心情忐忑十分不安。至甄夫人院內,甄懷章熟練地招呼路過的婢女吩咐:“去,跟我娘說一聲,就說是大小姐回來了。”
那婢子應了聲是轉身跑開了,楊晨希望著那半開的房門突然產生一種想要逃跑的怯意,腳下也越來越磨蹭,很快就落在了甄懷章後麵。甄懷章走了幾步發覺不對,回頭一瞧楊晨希還在後邊磨磨蹭蹭,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三姐?快走吧?”他又倒回去催促楊晨希,楊晨希望著房門憂慮道:“我快三年沒回家了,娘有沒有為此生氣過?”
“那就不好說了。”甄懷章勾了勾嘴角,那弧度竟然有些冷。
楊晨希撇了撇嘴,這就抬起腳邁開步子往屋裏走去。
屋裏頭飄著一股藥味,楊晨希皺了皺鼻子邁過門檻,走向內間。
進了臥房,她果然看見有個婦人半起身靠在塌上,眯著眼仿佛在假寐。榻邊蹲著個捶腿的小丫鬟,楊晨希踏出一步她就聽見了腳步聲,抬頭轉眸一瞧立馬欣喜道:“大小姐!您回來啦!”
至此甄夫人才緩緩睜眼,慢慢起身,嘴唇輕顫著說:“謠兒……真是你??”
楊晨希走上前去坐在甄夫人床前,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說:“娘,我回來了。”
“兩年多了,你可終於曉得回來了。”甄夫人歎了口氣說,“先前看到你的信我還不信,你在北京過得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想回來,都修書一封讓你別回來了,你是……沒收到信嗎?”
楊晨希吞了口唾沫,又咬了咬嘴唇說:“我沒收到信,前幾日雪太大,應該是耽擱了。”
“那你……打算呆幾天哪?”
“兩個月。”楊晨希立馬給出了一個明確的數字。
“兩個月??不行不行!你就呆個兩三天速速回去吧,哪兒有出嫁的女兒回娘家過年的道理呢?離正月還有半個月,上路肯定來得及!”
楊晨希顫抖著呼出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壓抑著嗓子說:“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趕我走?你不是怨我三年沒回家了嗎?”
“我是怨過!我也想你!可是我更怕你又捅出什麼簍子又要把咱們家逼上絕路!”甄夫人說著跪坐起來扯著女兒衣袖急問道,“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又在陸家闖禍了??”
應該算是闖禍了吧,楊晨希咬著牙想,但是這種事要怎麼和這個神經質的中年婦女說清楚呢?而且……她說的把全家逼上絕路又是怎麼回事。
見女兒支支吾吾半天沒說清楚,甄夫人一屁股坐在床上赤膊起來:“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準沒好事!老爺啊……妾身對不起您,給您生了這麼個孽障啊!”
楊晨希的嘴唇抖了又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道:“娘……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當年你毒死陸家大小姐的時候你爹差點要上門請罪了!如果不是你現在的夫君慣著你我們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楊晨希隻覺得一陣胸悶呼吸不暢,分分鍾要撅過去。
偏生她還無話可辨,無論她怎麼辨都隻會把事情往更糟的方向推。
“娘,”楊晨希忍住眼淚一字一字地說,“兩個月之內我是絕對不會走的,你若是非要趕走我不如把我打死在這府裏,不信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