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麼氣，我說錯話了？”可我明明沒開口嘛！
“你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和我結婚。”蘇少平說話跟平時不同，音調過分低。可就是這麼一句過份自信的話，在我心裏開了鍋，我——不敢看他的臉。
——可是又被他吸引了。在這句話裏有一種我能夠理解的、觸動我心靈的東西。
回到家，母親已候在客廳裏等著我們，我想這也是算是一種孝道，我——終於結婚了。
“打個電話給亞東，讓他過來一起吃個飯吧。”母親說著。
亞東是我弟弟，我和他的關係說還上好，也談不上不好，自從他結婚之後，倒也很少主動和我聯係了。平時打電話給他，多半也是弟妹秋萍接的。他們有了孩子，母親也幫他們帶過小雨，之是後來一些事，母親又搬了回來。
我沉思著，也終是不想拂了母親高興的心思，回答：“好”。
自從亞東結婚後，慢慢的就變了。——罷了，不要去想。電話照理也是應該要打的。
講完電話，母親和蘇少平都不在客廳裏了。
“媽……”我叫道。
去了廚房和母親房間他們又都不在這裏……
“媽……”
蘇少平從一旁走出來。
“我媽呢？你們剛才去哪了？”
“在你房間。”
“在我房間？做什麼？”
“媽在幫你收拾東西。”
什、什麼？我越過蘇少平，跑進自己房間：“媽，你在幹什麼啊？”
“小靜，你結婚了，不能再跟媽住了。”
“可是，媽，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蘇少平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他那貓頭鷹的眼睛茫然地從我身旁往別處凝望，略為遲疑答：“嗯。”
“這是規矩，哪有女兒嫁了人還在娘家住的道理。”
“媽，要麼你跟我們一起住。要麼我留下來陪你。總之我是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在家的。要是弟弟，他也不會這麼做的。”
“那不一樣，他是娶媳婦兒。”
“媽，你就是重男輕女。”我上前拉著母親收拾衣服的手臂。但母親執拗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便輕輕地說：“都嫁人了，別再這麼任性了。”
“我沒有任性，你這樣，我這婚還不如不結。”
“在少平麵前，說什麼呢？”母親大聲嗬斥著我。我也看了一眼蘇少平。
“媽，亞靜不放心你一個人住，你就和我們一起住吧。”蘇少平簡短勸解那麼及時而又有必要，他仿佛看透我裏和頭腦裏出現的一切，看出我還沒能說出口的廢話和錯話，能三言兩語親切地加以否定：“否則她又要胡說了。”
母親停了手，我委屈地閉上了嘴。但是，想了想以後，母親怎麼能一個人能住呢？那是多麼危險的事情！我又怎好再去計較這麼微不足道的委屈呢？！
“我年紀大了，你們年青人的空間還是要有的。小靜，你必須搬出去，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隨時回來看我。以前，你不都是這樣的嗎？”
“媽，那是我年紀小，不懂事。”
“好了，媽再去買些菜……哎喲！都快10點了。”
母親堅決讓我和蘇少平留在家裏，說我嫌菜市場味重，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母親出了門。
客廳裏都是靜悄悄的，一個寂靜而溫和的中午。
我們沉默了很久。
“坐著吧。”
“哦。”
我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他從另一側起了身，又挨著我坐下，緊緊地摟著我的肩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城沸騰了，熔化了的那種緊張感，這些觸覺細膩、透明得如同蜘蛛網，但又難以用語言表達；它們又像天上的流星，突然亮光閃閃，轉眼間又無影無蹤。
“我們就坐著不說話。這樣最好……你不用太緊張的！”
我緊靠著他溫暖的身軀，注視著從窗外灑落在地板上的陽光，這一切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