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我輕聲地呼喚,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這死靜的教堂裏卻傳遍了每個角落。所有的眼睛都轉向了我,那新娘也轉頭來看我。
我的眼裏隻有那個熟悉的背影,期待著他轉過來叫我一聲:姐姐!
那背影大大地震動了一下,緩慢地轉了過來。他的眼神懷疑、詫異且帶著更多的冷淡。
“哦——不!”我的心再次抽痛了,仰起頭,猛烈地吸著氣,幾乎承受不了那分痛楚。他不是小可,他是風清揚啊!旋轉身子,我想逃開。
“別走!”思文一把抓住了我,急急地道,“潔衣——你沒有認錯人,他就是小可。”
“不!他不是不是——”我難堪地想掙紮她,她拚命地拉著我,一路把我拉到了風清揚的麵前。
“你看清楚,他就是小可,他的眼睛,他的臉,他的身體。這些都是你熟悉的小可,你怎麼可能忘卻?”她很快地說完,接著又轉頭對著風清揚急吼:“你們一個是不願承認,一個是忘記了,難道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悔悟嗎?”
“思文思文——”我急急地叫著,急急地想逃開他。
“小可?你們怎麼知道?”風清揚又是大大地震動了。
“我們豈會不知道,也許你可以忘了我,可你不能忘了辛苦養了你一年的‘姐姐’!”思文說完一用力,把我推到他麵前。
“姐姐?”他仍很難接受,他的未婚妻一把推開了我。聽說她身手很好,看來此言不虛,我一下子就被她推倒在地。一如小可當時推朱瑞的一樣,我愣住了,竟忘了要站起來。
“胡說八道,哪來的那麼多小可,看清楚,我才是小可,程若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看著趾高氣揚的她,我喃喃地道:“你也叫小可?小可,小可?確實!那應該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好吧!算我們胡說八道。”
我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翻身站起,瀟灑地拍拍身上的泥土,笑道:“開個玩笑,你們繼續!哈哈哈——”我止不住地大笑起來,這一舉動成功地讓風清揚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卻嚇到了思文。她哭著跟在我身後,走出教堂。
“潔衣——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笑了,你不要這樣!”
我停止了笑聲,開始狂奔,奔了好久,思文在我的身後大聲地叫著:“潔衣——潔衣!”
那聲音越來越輕,直到聽不到了,我才停下腳步,坐到路邊的階梯上,痛哭出聲。小可不再屬於我了,風清揚更不屬於我。那種被遺棄的悲傷深深地籠罩著我。
我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感到了冷意才站起身。有輛車停在了我的身旁,我下意識地想讓一下,門一下子開了,有隻手把我攬了進去。砰!我的頭撞到了車門,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我醒時,天已黑了,屋裏點著昏暗的燈,我的手腳都被綁著,不能動彈。屋裏有很多人,個個陰沉著臉,默不作聲地整理著自己的裝備。
有人見我醒了,便走了過來,那是個滿臉胡碴的中年男人,他走近我,蹲在我麵前,帶來難聞的酒味。我皺了皺眉,沒有驚叫,隻是淡淡地道:“我沒有錢,你們抓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他們似乎都沒料到我竟還有膽說話,個個停下手中的事,轉身看向我。那先前蹲著的男人,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惡狠狠地道:“如果錢能解決問題,我們豈會找你!乖乖地,別亂動,否則我可不能保證這裏的兄弟誰耐不住寂寞來吃了你!”
我愣住了,這句話成功地威脅到了我,恐懼在我眼裏閃出。他大笑道:“哦——小羊羔,等解決了風清揚那王八蛋,你就跟我吧!”
我一甩頭,甩掉他那隻手。
“風清揚?”我輕輕地重複著他的名字,他們抓我,是要引他來嗎?
“對!那王八蛋殺了我們的老大,這次非讓他償命不可。”他惡狠狠地說。這種黑社會的紛爭驚嚇住了我,電影上才有的東西,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其中一員。
他會來嗎?正值新婚的他哪有心思管這種閑事,說不定早與他的新娘度蜜月去了。哦——希望他不要管,希望他度蜜月去。希望他把我徹徹底底地忘掉。
我垂下頭不停地祈禱著,可他的身影還是出現了。
大門開著,我就被安置在正對著門,門外還有一扇鐵門,他的車就停在了鐵門口,我絕望極了,滿屋子的槍正對著他。
他看到了我,那眼神燃燒著。見我綁著,眼底又浮出憐惜、心痛。我想張嘴,想叫住他,可又怕一出聲,他們就會扣響扳機。他一步步地走來,我的心往下沉去。
一股大力把我拎了起來,那人篤定我不會跑,所以早解了我腳下的繩索。我站穩身子,那位大胡子先生用槍頂住了我的頭,我的額頭滲出了冷汗,卻仍不敢出聲,怕驚動了任何人。
風清揚停住了腳步,直挺挺地站在十步之遙。
“該死的——你們這些混蛋!”他怒吼著。
“你的妞很漂亮,如果要她活命,就拿你的命來換吧!”大胡子說完,便從口袋裏掏了一把手槍,扔了過去,“還有,讓你死得明白些,我們都是龍哥的手下。”
“一群人渣!”他不屑地低吼,但還是撿起了地上的槍,慢慢地、義無反顧地舉至額頭。
“不要——”我尖叫了一聲,在他的眼裏我看到了他的決定,他是真的會為我去死的。對於死,他看得如此淡泊。我拚命地搖著頭,拚命地掙紮。淚水在我的眼裏滾動。他愛我!一如我愛他,此刻我才清楚地認識到。
“為你死,我很高興!”
“不——你死了,我還能活嗎?你白癡嗬,隻有活著,我們才有希望——”我哭叫著,拉住我的人不耐煩地把我推倒在地。
砰!我聽到了槍聲,驚跳著往外望去,他的身影消失了,而室內有人倒了下來。那大胡子躺在我的身邊一動也不動,我拚命地咬住唇,忍住心裏的恐懼不讓自己叫出聲。
那些人見失了目標,便紛紛地走出門去。我焦急萬分地等著他的出現。
當他再度閃入我的視線時,全身都是血,我痛苦地看著他,知道他受傷了。他橫抱著一柄長槍,在子彈縫裏穿梭,血不斷地從他肩上湧出,他的身上到處可以看到子彈留下的傷口。
我驚慌失措,他就地一滾,滾到了我的腳邊,替我解開了繩索。遠處傳來警笛聲,他這才扔掉槍,鬆了口氣,背抵著牆,喘著氣。
“清揚——”他的臉色如此的蒼白,全身都是傷,我想伸手去撫摸他,卻又害怕地縮回手,不知道他哪處沒有傷口。
“能不能讓我躺在你懷裏——”他死盯著我,硬撐著。我顫著手,爬過去,抱住了他,任他的血流了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