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宸已經保持同一個姿勢靠在辦公室藤椅上好久了,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讓他不知不覺就這樣靠著睡著了過去。
這幾天他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而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家,他真躺到床上的時候,麵對漆黑的夜,他反而又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休息下來的腦子不斷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事情關於唐恬的,關於蘇恬的,樁樁件件,變成了每個晚上糾纏著他的夢魘。
反而是白天在辦公室工作的時候,才能因為太過疲憊而不小心睡著才得以休息一下,趙清月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沒得到回應後,自己推開了門悄悄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仰靠在藤椅上的韓亦宸,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著他閉著的雙眼下投影著兩道過度疲憊引起的黑眼圈,臉色也很差,讓她心口一陣陣的為他心疼,可同時又有股揮之不散的怨氣。
趙清月的眼光挪到韓亦宸的辦公桌上,上麵鋪滿了各種各樣的文件,她拿起來看了看,幾乎全是這些日子以來韓亦宸研究的關於蘇恬事件的資料,他竟然放下公司正在研製的項目,把心思都放在了蘇恬的事上。
“為什麼你還要這樣?真相都擺在了眼前,你還在自欺欺人。”
趙清月暗暗的在心裏說著,拿著文件的手不由自主的揪緊,隻把文件紙張都要揪爛,她費盡心機,隻為了打贏這一戰,因為她有自信自己足夠的了解韓亦宸,在感情上,他有著絕對的潔癖,所以她相信隻要把蘇恬醜陋的真麵目曝光在大眾麵前,曝光在他麵前,那麼他就一定不會再去愛蘇恬。
可現在這樣算什麼?他還是在為她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用盡心思的想幫她擺脫這些惡名,就連她好幾次來找他談合作項目的事都被他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遲。
趙清月越想越氣,這樣韓亦宸讓她沒有辦法保持冷靜,他讓她心口痛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那股熊熊燃燒的恨意以勢如破竹之勢貫穿至她全身,讓她隻恨不得立刻就把這一切撕毀,把帶給她痛苦的人毀滅得幹幹淨淨。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趙清月一時都忘了要在韓亦宸還在旁邊睡著,一怒之下就把手裏拿著的文件使勁拍在桌上來發泄怒氣。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韓亦宸猛地一下驚醒,他剛才又陷在了噩夢裏,正在被那些痛得讓人窒息的夢境糾纏著的時候,又突然被這一個聲音驚醒,他突地從藤椅上彈跳起來。
“恬恬!不要走!”韓亦宸驟然喊出一聲,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接著就看到自己還躺在辦公室裏,而在眼前的,不是他夢裏的任何一個人,而是趙清月。
韓亦宸被噩夢糾纏而導致的頭痛還沒有緩解,他難受的揉著額頭,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抬眼看了看站在他麵前的趙清月:“是清月啊……你來怎麼也沒敲門。”
趙清月不動聲色的收回還放在他辦公桌上的手:“我有敲門,是你睡得太沉沒聽見,我擔心你有事,就自己進來看看。”
“哦。”韓亦宸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來緩解疲勞,然後他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坐回位置:“我沒事的,你是要跟我談合作事宜麼?”
趙清月神色落寞,緩緩搖頭:“難道我來找你就隻能談公事麼,亦宸哥?”
韓亦宸微怔了一下,看著趙清月很不對勁的神色,大概知道她想說些什麼,可現在他心緒繁雜,實在不想多說這些事。
“我知道你和明哲回國這些天我沒能好好陪你們,要不這樣吧,等忙過這一陣,我們再抽時間好好聚一聚。”
趙清月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繞過韓亦宸走到了落地窗麵前,她透過窗子,看著腳下的車水馬龍,聲音縹緲:“亦宸哥,你剛才是做噩夢了吧?我聽見你在喊恬恬的名字,你叫的是誰?”
韓亦宸一震,拿著水杯的手都不由晃了一下,濺出一些水灑在了他手背上,他放下水杯在辦公桌上,強自鎮定的拿起紙巾擦幹水漬,並沒有回答趙清月的問題。
他那麼聰明,當然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要是在以前,如果他們聽到他做夢喊著恬恬的名字,應該沒有人會懷疑他叫的是誰,可現在,蘇恬也是恬恬,那麼此刻在他心裏的,又究竟是哪一個恬恬呢?
趙清月背對著韓亦宸冷哼一聲,似乎也並沒有一定要他回答,她又離開落地窗,走到韓亦宸辦公桌麵前,然後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報紙和文件。
“亦宸哥,你還不承認麼?其實在你心裏,已經背叛了唐恬,你愛上蘇恬了是麼?就連看到她做的這些事後,你還是這麼維護她,還在保護她,你真讓我覺得寒心。”
韓亦宸呼吸一窒,趙清月一直是他當做妹妹一樣的好朋友,也是見證他和唐恬愛情的人之一,所以他向來對她都親近幾分,可此刻,這麼淩厲決絕的指責竟從她口裏說出來,而她瞪著他的眼神也和她的語氣一樣冰冷刺骨,仿佛是在代替那個他深愛著的女孩在控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