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卻唯一在喻色的身上,他拖泥帶水了很多次。
這便是情之害人之處吧。
他如今終是懂了,這世上,任你再有能耐,可是隻要遇到了情,一切便都不會按照常理來走,隻會,憑著心去摸索著前麵的路,無論黑暗無論光明,可不知道路的方向,就很是無依。
喻色聽著他的話,心頭又是一哽。
陽光下,他的大手遞過來,就在她的身前,她微微遲疑了一下,終還是把手落在了他的手中,什麼也沒說,隻是由著他輕輕的握著。
這輩子,他們隻有過一夜夫妻的緣份,後來,就再也沒有了,她能給他的,也就隻有那一點點了,“非凡,孩子們的事,不要說了。”他們想她了,自然就會找她的,不然,三個孩子似乎是恨上她了。
走進室內的那一路,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壞媽媽。
要離婚的是她,可是真的辦手續的時候,喻色卻怯步了。
由頭至尾,全都是簡非凡依著辦事程序一步一步的引著她走完這段婚姻的最後一程。
不記得辦事人員的提問,不記得她都說過了什麼做過了什麼,可是當最後在簡非凡讓她在離婚協議上簽署名字的時候,她眸光一閃,筆尖卻頓住了。
“非凡,不是說好我淨身出戶的嗎?”孩子不給她,所有的一切都不給她,隻是他會讓孩子們每個月輪替在他和她之間,可是現在,離婚協議上原本屬於她名字下的所有的資產簡非凡全都歸在了她的名下,她知道那曾經是季唯衍的心血,可是簡非凡他……
“我是男人,男人怎麼會要另一個男人的東西呢,嗬嗬,喻色,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喻色的筆還是頓在半空,努力消化了再消化才恍然驚醒,隨即,筆尖落下,慢慢寫下了喻色兩個字,不輕,不重,隻是代表著一段人生的結束,另一段人生的開始,她收下是對簡非凡的尊重,也算是物歸原主,那本就是季唯衍的,兩全其美。
可是心,為什麼還是無比的失落呢?
“小色,晚上我去接孩子們,白天就不回去了。”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淡笑的看著她時,那下巴上的胡碴越發的恣意橫生,張揚的宣泄著他男性的陽剛美,喻色看到有新娘子有辦公室裏的女職員在悄悄的看他,其實他真的算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是她不好。
“非凡,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麵的,是不是?”她輕輕問他,看著他的眼睛,心是真誠的,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朋友親人一般。
“是。”一字的承諾,終是讓她渾身再也沒有力氣,隻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望著簡非凡徐徐離開。
他走了,走在冬日的暖陽下,或者,小城的天氣與Z國的內陸相比,根本就不算是有冬天吧,一年四季,溫暖如春。
經曆過那樣的冷冬,如今走在小城的路上,便覺得什麼都是清新的。
人行橫道上,喻色踽踽而獨行,手裏的手機一直在響,她卻不想接,誰的都不想接。
雖然不是自己的錯,可到底是拆散了一個家。
一個家,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才是完整的。
她不接也不看,就讓世界這樣的默默無息的走下去。
從上午走過午,再從過午走到黃昏。
簡非凡的別墅她根本就沒有去過,更不想去收拾東西,仿佛收走了,就再也見不到孩子們了。
夕陽西下的桔紅色的光茫灑在她前麵的路上,街道上很嘈雜,她卻隻覺安靜,所以的聲音都入不了她的耳。
眼睛有些潮,可是,她沒有哭。
沒有什麼好哭的,她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隻是,就是有著那麼些的感傷怎麼也揮不去。
總是自己十月懷胎而生下的孩子,她又怎麼會舍得呢。
“啊……”忽而,喻色被一個石子絆了一下,整個人便朝著馬路上栽倒而去,來不及去扶住什麼,她閉上了眼睛,隻等著那即將而來的摔痛,痛就痛吧,痛了也讓自己好過些。
卻,許久都沒有傳來刺痛的感覺,有的,是一個溫暖幹燥的懷抱,男性的氣息拂麵而來,讓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指尖輕掠過那吭吭窪窪的麵龐,那些大大小小的疤全都是為她才有的,“阿染……”她一下子撲在他的懷裏,從離了婚,忍了許久的淚瞬間湧出,隻是想哭,哭在他的懷裏。
季唯衍沒有動,她走了多久,他就跟了她多久,所以,才會在她就要摔倒的時候及時出現及時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