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府城這種級別的古城,北溟寶倒是不怕聖者級別的殺手,玉梨皇朝明令禁止聖者在城內發生戰鬥,隻要他能撐得一時半會,必定會有兵部的聖者趕來阻止,甚至將刺殺他的聖者當場抓捕。
隻是這一路上,必須提高警惕,北溟寶心想著。
而且他們必須盡快趕到河丹府府城,將所有人的狀態調整到最佳,才能繼續上路,這樣一來,即便是他們再碰到聖者殺手,也有一搏之力。
否則以北溟寶現在這個狀態,再碰到個聖者殺手,他們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聖力珠的副作用太大,根本不可能連續使用兩次。
北溟寶和北溟月舞又聊了幾句後,閉上眼睛,慢慢的又睡著了,現在的他太虛弱了。
北溟月舞見他睡著以後,又開始進入靜坐修煉北溟混元功。
車廂重歸於寧靜,在昏暗中,銀月明河睜開了她那雙淡金色的美眸,目光沉思的看著枕邊的北溟寶。
昏暗的光線對於銀月明河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北溟寶近在咫尺的臉龐,她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根毫毛。
這是她血脈異於常人的天賦,是她的優點,但也是她曾經最厭惡的缺點。
銀月明河來自雲天原西部的一個中等家族銀月家,她的父親在家族中的地位不算低,但她的母親卻是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在她出生之後不久就過世了。
她從小長相異於常人,是白發尖耳,而且骨瘦如柴,甚是可說尖嘴猴腮,非常難看,一直都被人當成怪物一樣來看。
她甚至都不敢出門,隻能偷偷地從窗戶縫隙裏,看著外麵的世界。
因為出去,除了被同齡的小孩欺淩,被他們罵作醜八怪以外,根本不會有什麼人跟她玩。
即便是這樣,仍有一些小孩,時不時的路過她的小屋,隔著緊閉的門窗,大聲議論嘲笑她,而每一次,她隻能躲在屋子的角落裏,用手緊緊的塞住耳朵,祈禱外麵嘲弄她的人快點走。
每天她總是偷偷的跑去廚房找到一些吃的,又偷偷的跑回自己的小屋裏。
她的父親根本就忘記了還有她這麼個女兒,或者說不願意想起她,每次看見她眼神中都流露出厭惡,因為她的特殊外貌,他沒少被人風言風語嘲笑過。
直到有一天,她聽到外麵非常的熱鬧,忍不住偷偷的溜出去看了一眼。
就在那一天,她遇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爺爺,而那個老爺爺一看見她,眼中就流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第二天,那個白胡子老爺爺就找到了他們家,她記得當時家族裏所有的大人物都來了,恭恭敬敬地迎接那位老人進家門。
而她在一片驚愕的目光中,被族長帶到了白胡子老爺爺麵前。
就在那天,隻有七歲的她,拎著一個小小包裹,她來到世上七年,僅有的一點點東西,帶著迷茫,跟隨那位白胡子老爺爺,孤零零的來到了幾千裏之外的北溟家。
從此一呆就是十七年,在她來的那一年,北溟家也誕生了一個男孩,取名北溟寶。
在北溟家的十七年裏,銀月家的人,包括她的父親,沒有人來看過她一眼。
她雖然有家人,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在他們生命中出現過,她就像是被遺忘在世界另一個角落裏的人。
直到十七年後,被人當成醜八怪一般的小女孩,出落成一個大美女,成為尊貴的半聖,陪伴在戰族神子身邊回到王城。
銀月家的人得到消息,才又陸陸續續的前來找她敘舊,甚至族長都不遠萬裏而來,隻為見她一麵。
但此時,銀月明河卻也不想再去見他們了。
十七年,即便是路途遙遠,哪怕隻要有一封書信,她就還會想著有過這個家,但是她等來等去,終究還是失望了。
從不甘心,變成了厭惡。
銀月明河已經厭惡透了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她也不再需要他們了,因為她有了新的家,新的家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她卻在這裏找到了關懷,找到了歡樂。
三天前的那一戰,在經曆生死關頭後,銀月明河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她當時死了,那個她從十四歲開始,就呆在他身邊,一直保護著他的人,會不會為她難過,會不會為她落淚。
一兩百年後,等他修煉成聖,登上王位,而她的屍骨化成泥土,他還會不會記得在他身邊,曾經有過一個白發女侍衛。
還是像其他人一樣,在她沒有用的時候,就會將她遺忘掉。
這個問題,三天以來,一直縈繞在銀月明河的心頭。
童年的生活,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不停的浮現在她腦海裏,把她逼得精神恍惚,都有點生出心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