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髒停止跳動之前,時間是患上健忘症的靈丹妙藥。

世事本該如此。

手袋裏的手機響個不停,這是五年來第一次有人給她打電話。

猶豫了許久,手指輕輕一劃,還是選擇了接聽鍵。

“沐華,爸去世了。”

此刻沐華正站在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雲頂山上,手裏捏著紙杯裝的熱咖啡,或許是信號問題,手機裏男人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而遙遠。

“請問……你是哪位?”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對方答:“我是丁默遠。”

“哦,是你。”

“你爸去世了。”

沐華微微一頓,眼底沉了沉:“什麼時候去世的?”

“三周前的一個周末,心髒病突發,追悼會結束後才找到你。”

“怎麼不是夏婉青?”

丁默遠不答反問:“你想聽見她的聲音?”

隔著薄薄的平板手機,沐華不語。

“不管怎樣,我通知過你了。”

男人掛斷了電話。和忘了差不多的記憶中一樣,幹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

是啊,反正他知道她一定會回去,不論是在馬來西亞,還是天涯海角,終究要麵對過去的人和事。從吉隆坡機場起飛,在香港機場搭乘轉機,天氣晴朗,歸途順暢,幾乎沒有什麼耽擱和延誤,剛出機場正門,沐華一眼就看見了丁默遠。男人一身黑西裝,個頭很高,麵容冷峻,站在芸芸眾生中,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

沐華不會自戀到認為丁先生是來接自己的,可他——分明是向她走來。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猜的。”

哈!猜你妹啊。沐華挑了挑眉,懶得再說什麼,拖起行李車就走。

“車在右邊。”

“不用了,我坐出租。”

“你的衣服太……。”

“黑色不襯我的膚色。”

“隨你吧。”

丁先生有個很引以為傲的本領,當你以為他要拿起的時候,他早已經放下了。

沐華坐上出租車沒多久,突然有些後悔,應該先找家好一點的酒店,可手機沒電了,無法在網上預訂。偏偏丁默遠的車總是緊跟在她後麵,每當她妄圖讓的哥停車時,他就不厭其煩的的按喇叭。時間長了,連的哥都摸出門道來了,他通過車內後視鏡神秘兮兮的瞄了沐華一眼,笑道:

“小兩口鬧別扭了吧?”

“……。”

“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何苦跟錢過不去呢。”

沐華看了看一路飆升的計費器,微微一笑:“沒事,他應該有金卡。”

從繁華的市區到幽靜的郊區,出租車計費器在150時戛然而止,的哥遙遠的瞻仰了一下沐宅奢麗的歐式建築風格,再看了看身後的那輛黑色蘭博基尼跑車,頓悟自己完全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一腳將離合器踩到底,灰溜溜走了。

丁默遠將蘭博基尼停在一邊,下了車,大步邁向像風信雞一樣固守原地的女人。

沐華從煙盒裏取出一根煙,淡淡的問:“有打火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