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遠緘默了片刻,微微一歎:

“沐華,有時候你就像隻被海潮卷到岸邊的小螃蟹,整天張牙舞爪,卻傷害不了任何人。”

“那又怎樣?”

“天色不早了,找酒店不方便,要不要回我家?”

“你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鐵站就可以了。”

“好吧。”

男人不在堅持,方向盤一轉,將女人送到地鐵口。

沐華在地鐵裏呆了片刻,就從另一個出口走出來,上了出租車。

“小姐,要去哪裏?”

“老街路526號。”

老街路還是老樣子,一眼望到頭,半死不活的五十年老房子搭配路邊賣包子的小鋪和攤販留下的爛菜葉和髒水,倒頗有些相得益彰。

沐華在老房子下麵徘徊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勇氣上去。

夜一點點侵襲了湛藍的天空,月亮升了上來,沐華站累了,就像個孤獨無助的孩子,沿著牆角蹲了下來,隨便拾起路邊的小石子在地上畫圈圈,灰塵和蛛網蹭上了她的高跟鞋和裙角,她也毫不在意。

“你回來了。”

不知何時,一雙脫了色的拖鞋出現在眼前。

沐華慢慢抬起頭,男人染了頭發,胡子拉碴,上身光著,脖子上掛了根銀鏈,下麵穿著邋裏邋遢的短褲,隻有那如雕琢一般深邃迷人的五官依然如故。

“安城……。”沐華直起身,呆呆的看向對方。

“上樓吧。”

“不、不了……。”

安城沒有再挽留,就這麼走過女人的身邊,徑直上了樓,沐華卻像被牽引的木偶一般跟了上去。

陳舊的木頭樓梯窄小而陰暗,即使是大白天也如同身處黑夜一般,牢牢攥著扶手也不能保證不被絆倒。

“手給我。”

昏暗中傳來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卻讓人心安。

沐華乖乖將手交給了對方,手掌被整個包住,一瞬間,這淺淺的溫柔,鹹鹹的熱度似乎能帶她去到這世上任何一個地方。

沐華跟著安城進了屋,屋裏的擺設幾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樣,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牆擱著床,牆上亂七八糟貼著他和她以前的照片。

“冰箱呢?”沐華問。

“壞了,扔了。”

“怎麼不再買一個?”

“沒必要。”

“外賣吃多了不好。”

“你要煙嗎?”

“我早就不抽了。”

“少來,在我麵前還裝什麼裝!”安城勾了勾唇,從口袋裏掏出煙盒,“你這毛病還是我給帶壞的。”

“為什麼不問我怎麼回來了?”

“我知道,你爸去世了。”安城將煙遞給沐華,“我媽告訴我了。”

“你現在……還和伯母有聯係?”

“對我而言,現在的她就是每月銀行卡上必然出現的那串數字,對她而言,我已經不知道我是什麼。”

“伯母也不容易,繼母難為,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