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是個很奇葩的人。
雖然沐華從未花時間研究過他,可她一直都這麼認為。
和丁默遠的初次見麵,並非在沐山強製性安排的相親晚宴上,而是在某個烏煙瘴氣的地下酒吧裏。沐華化了很濃的煙熏妝,抽著煙,神鬼難辨,丁默遠就坐在她旁邊。
那時候,丁先生還是駿山集團總部的新進小職員,沐華自然不可能認識。之所以能給她留下一點點印象,是因為在激烈的重金屬音樂和群魔亂舞中,這個男人居然穿西裝打領帶,梳著大背頭,脊柱挺直,一本正經的坐在吧台前——喝果汁。
調酒師有好幾次都忍不住偷偷看男人一眼,嘴角控製不住的抽搐,忍俊不禁。
沐華就更直白了,她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狂笑聲似乎讓丁先生嚇了一跳,他吃驚的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
男人那一瞬間的表情實在太滑稽了,沐華沒忍住,一口雞尾酒噴在對方的臉上。
都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誰也沒想到,劇情真的會大轉折。
直到現在,沐華都不清楚,當丁默遠作為相親對象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究竟有沒有認出她來。這家夥隻是謙恭的微笑著,看著她穿著一身高級貨,端坐在有月光曲和燭光晚餐的高檔餐廳裏,假模假樣的用刀叉小口吃著牛排,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而半掩住鼻子。
回憶的確是個很討厭的名詞,總能讓人揣摩出多餘的東西。
不過隻要白富美永遠不會看上鳳凰男,鳳凰男就算渾身插滿羽毛也不可能涅槃重生。
沐華索性仰倒在自己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抬起腿,用鞋尖指了指門口:“不放我走也可以,請你先出去,在夏婉青離開之前,我不會下樓。”
“婉青有住在這裏的權利。”
“是她自己說要走的。”
“你這是在逼她。”
“丁默遠,雖然你名義上是我丈夫,但並不代表你就有權插手我們沐家的事。”
“夏婉青走了,這麼大的宅子交給誰來打理?”
“荒了,廢了,我這屋主都不心疼,你急什麼?”
“你真是會暴殄天物。”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蘸著血淚,我在這裏呼吸的每一秒都覺得窒息。”
“沐華,你看問題總是太感性,這隻是一棟美麗的房子和花園而已。”
“那是因為你沒有二十幾年都被關在這裏。”
“二十年前我爸背著我媽,和自己的秘書有了一腿。”丁默遠就這麼突然爆了料,
“秘書?你爸當過老板?”
“他曾經開過一間小公司,賺了筆小錢,就開始忘乎所以起來。什麼離家出走、轉移資產和帶著小秘書上門鬧離婚,樣樣都做過了,隻不過手中資本有限,沒有你家這麼複雜而已。”
“結果呢?”
“結果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他回到了我媽的身邊。因為那個女人把他的錢掏空了,還跟其他人跑了。我媽並沒有說什麼,依舊接納了他。從此我媽成了一家之主,我爸隻能乖乖在家受悶氣。”男人仿佛在敘述別人的家事似的,從頭到尾語氣平淡無波。“一個人擁有得越多,就越不在乎。等到失去了,後悔就成了家常便飯。”
“你是在教訓我嗎?”
“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其實和你爸一樣,被命運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