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2)

高家別墅被拍賣的前一天,沐華陪著顧嵐去取回她的私人物品。

高子昌很識趣,在別墅抵押出去的那一刻,就舉家搬走了,他不想再碰見沐華。

高家空空如也的客廳裏,水晶吊燈、現代油畫和古董都不見了,望著曾經的奢靡如夢般消失無蹤,一時間,某種複雜難言的滋味湧上沐華的心頭。

或許就如安城打趣自己時所說的那樣,她生氣時像隻哥斯拉的尾巴:掃到哪兒算哪兒,就算受傷流再多的血,也要讓對方粉身碎骨!

恍惚間,時空不斷倒退、翻轉和變化,最終定格在一間比高家客廳要小十多倍的房間裏。那是她八歲的時候,母親剛剛去世,沐山打算賣掉公寓,將沐華帶進自己和方潔的新家。沐華像一隻幼貓似的蜷縮在媽媽的房間裏,額頭上帶著和小朋友打架的傷,白嫩的手臂上被蚊子叮了好多包,嘴唇幹裂得褪了皮,可她仍舊倔強的不肯離開。

沐山在沐華身邊杵了片刻,見她毫無動靜,便命令工人將屋裏的家具一件件都搬出去,或賣或扔。對於沐山而言,所有關於他們一家三口的回憶都成了他鼓鼓囊囊的皮夾裏那點票子和樓下垃圾堆裏被蒼蠅圍繞的廢品。

很快,屋子裏就空了,隻剩下慘白斑駁的牆壁和布滿角落的灰塵,沒了媽媽的衣櫥,沒有媽媽的梳妝台,沒了媽媽的臥床,整個家都變成了沒有靈魂的空殼,隻剩下尚未撤走的茶幾上擺放著李秋夢的照片。

沐山麵無表情的拿起亡妻的照片,將它倒扣在桌上,就在那一霎那,他的手臂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原來是沐華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凶狠得像頭小野狼。

直到今天,沐華依然忘記不了父親當時的舉止和神情,他就這麼淡漠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就算她將他的胳膊都咬出了血,仍舊不為所動。

“記住,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沐山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將她一個人丟在屋子裏,滴水未進,滴米未沾了整整兩天,直到徹底昏了過去……丁默遠說得對,她身體流淌著沐山的基因,如今她要格外“感謝”自己的父親,他所造的孽將她體內所有的冷酷因子都激活了。

顧嵐獨自在房間裏站了一會兒,終於從這個囚困她數年的牢籠裏走了出來,可是高家帶給她的噩夢卻永生不會結束。她沉默的提著箱子走下樓,與客廳裏沐華的目光不期而遇,同樣空茫,同樣黯淡,她們的雙眸就像兩麵鏡子互相映照著對方不堪回首的過去。

這兩個女人彼此會心的一笑,隻是這笑容或許比哭還要難看。

顧嵐挑挑揀揀,除了帶走了一些衣物之外,大多數都是厚厚的相冊簿,裏麵幾乎全是安城從小到

大的相片,被沐華發現後,就抱著死活不肯撒手了。顧嵐又好氣又好笑,這是下落不明的兒子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如今卻被沐華奪走了。隻有做了母親的人才會明白,愛如珠寶,綻放的是一瞬的光華,卻終不及親情,是流淌於心底深處永恒不變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