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夏婉青的雙唇微微蠕動,是命運的捉弄還是造物主的本意?這個或許可以相伴一生的男人現在已是形同陌路,曾經的情誼仿佛從未真正發生過的臆想。這個男人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無路可走,哪怕是走進深淵也無動於衷,如同一朵雲永遠不可能抓住另一朵雲一般,他們之間已無任何交集的可能。
而他們之間相隔的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有錢的女人,僅此而已。夏婉青終究垂下眼簾,閉口無言。手中的一切已經全部拋了出來,再無任何可以壓榨的東西,是福是禍全交由沐華手裏,終究是她欠她的,她不想一生都在這樣的感覺中生活。
丁默遠淡淡的看了夏婉青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走過,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是多餘,隻要一想到沐華的感覺,他的心隻剩下冰冷。
夏婉青神情恍惚的回到家中,吳瑩剛給沐天洗完澡,祖孫倆嘻嘻哈哈的從浴室出來,穿著小浴袍的沐天將粉嫩的雙唇MUA的一口親在外婆的臉上,吳瑩臉上立刻樂開了花。
此情此景,讓夏婉青熱淚盈眶。
“你怎麼了?”吳瑩終於感到了不對勁。
“媽,等會兒我有事要和你說。”
發現女兒的表情不對勁,吳瑩心裏十分不安,她飛快的給沐天穿好衣服,讓他乖乖呆在房間裏看動畫片,然後走進女兒的臥室。
“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吳瑩在夏婉青的對麵坐下,不安的問道。
“我將親子鑒定結果交給沐華了。”
“什麼?!”
“還有放棄財產繼承權的申明。”夏婉青的表情很淡,仿佛在說今天早餐吃了什麼。
“什麼?!!”吳瑩難以置信的一屁股從沙發上跳起來,她眼底泛起猩紅,渾身發顫,“你在說什麼?你有膽再說一遍?!”
“媽,你不都聽見了?何必再重複。”
話音剛落,吳瑩用盡全身力氣給女兒一個巴掌,接著巴掌拳頭如雨點般落了下來,夏婉青嘴裏泛起腥甜,但她不攔不擋,一任母親盡情發泄:
“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居然傻傻的將我們一家子性命攸關的東西全送到了沐華的手裏,按她的性子,捏死我們是分秒鍾的事,你怎麼敢這樣做,憑什麼這麼相信她!!!”
“我相信沐華不會食言,畢竟沐天是安城的孩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不會輕易地傷害他,也不會輕易地傷害安城。退一萬步說,就算她食言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造的孽,隻有自食苦果,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這樣的陰影裏。”
“哈哈,沐天是安城的兒子,可也是你的兒子,女人的心你不懂嗎?這是老情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她會這麼輕易放過嗎?!”吳瑩打累了,氣喘籲籲的癱軟在女兒身邊,“完了,完了,都完了,我們快要活不下去,露宿街頭了!不行,不能就這麼被逼上死路,就算沐天不是沐山親生兒子的事爆料出去,他還是沐山遺囑上欽點的繼承人,憑什麼非要你替天天聲明放棄財產?我要去找他們說道說道!!!”
此刻的吳瑩已經近乎瘋狂了,絲毫不顧夏婉青拚命阻攔,衝出了家門。
“沐小姐,丁先生,吳……女士說要見你們。”
餐廳裏,沐華和丁默遠正在吃晚飯,沐夕因為有晚課,還沒有回來。
“我們不想見她。”丁默遠看了沐華一眼,表情冷淡的說。
“可……吳女士說,如果不見她,她就坐在門口不走。”李媽一臉為難的說道。
“讓她進來吧。”沐華淡然道,“看看她葫蘆裏賣什麼藥!”
一把推開引路的李媽,吳瑩怒氣衝衝的步入沐宅的客廳,一路咆哮:
“滾開,我在這宅子住了多少年了,這會兒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姓沐的,你給我滾出來!”
沐華穿著薄拖鞋從餐廳走了出來,一步步踱到吳瑩麵前,她的眼神很冷,仿佛冰凍了一般。
觸及沐華無情的眼眸,因為怒火而一時衝動的吳瑩頓時有些後悔,習慣性本能的對沐華的畏懼從心底蔓延開來。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不拚命爭取,這些年的汲汲營營,女兒和外孫的人生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