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帝見我呆若木雞的樣子，臉上又出現了一絲苦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我本來有點明白，但是被他這麼一問，我就又蒙了，不知道他想讓我明白的是什麼東西。
他接下來的話解釋了我的疑問：“這裏除了朕之外，就有你一個活人了！”他看了看我投在地上的影子，又歎了口氣，“不知道是誰讓你來的，快回去吧，我不想讓你也死在這鬼牢裏。”
“鬼牢？”我想他一直想跟我表明的就是這瀛台是一個鬼牢。
“難道不是嗎？”他又冷笑了，“朕現在所踩著的這彈丸之地，四周的湖裏堆滿了屍體怨靈，就連這小宮殿裏，到處都是這些東西，它們困住了朕，難道真不是在坐鬼牢嗎？”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而且還帶著深深的悲傷。我安慰道：“放心吧，皇上。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他很感激我在眾人背棄他的時候還有這份忠心，但他並沒有對我抱著很大的希望。畢竟在他的眼裏我鬥不過那老妖後，連他都鬥不過。他隻是希望我能聽他唱一段戲，給他一點掌聲。
他在我麵前將《竇娥冤》唱得哀怨迷離，雙眼哭得稀裏嘩啦的，但我卻差點聽睡著了。我對這種實在不感興趣，尤其是在我心裏有著千萬種謎團的時候，我哪有這個心思？
我還是對王蓉蓉的事情比較感興趣，在皇帝唱累了以後，我就迫不及待向他打聽王蓉蓉的事。
他說他早就知道王蓉蓉遇害了，但是為什麼遇害他卻不是很清楚。那天夜裏，侍衛巡邏的時候，在後花園裏看見一個盜賊。那盜賊被嚇跑之後就留下了王蓉蓉的沒有頭顱的屍體。他看在王蓉蓉生前中心二不的份上，差張公公將她的屍身送回老家去。至於棺材中為什麼多了個豬頭，從他震驚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並不知道這回事。
可是，過了兩天，王蓉蓉卻突然出現在她眼前說要伺候他。她附在一個太監的屍體上，硬是說自己沒有死，從此她就經常這麼詭異地出現在他眼前。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光緒帝哀歎，“自從百日維新失敗後，我就被妖後逼瘋了。這應該都隻是我的幻象而已。”
“這確實是一些怨念產生的幻象，但你卻真真實實地看見了這些幻象。”我安慰道，“這不能代表你瘋了，因為我從小也是經常看到這些，但並沒有被它們傷害，所以也沒什麼覺得可怕。”
“你說得對！”光緒帝憤恨道，“有時人比這些邪魅可怕多了！”
我告訴光緒帝，王蓉蓉之所以霸占著別人的身體，是因為她對生存的執念太重，她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的事實，所以她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我們得幫她脫離她的執念。
“王蓉蓉！你聽我說，你已經死了，你的屍體老家靈堂等著你呢！”我和光緒帝叫來了王蓉蓉，“你別太執著，害那個小太監不能入土為安，也害自己不得超生。”
“不會的，我沒死！”王蓉蓉激動道。
“我是你父親王員外請來的哭靈人，是給你引路的，我怎麼會騙你呢？”我拉了下光緒帝，“還有皇上，他是一國之君，更不可能跟你開這種玩笑。”
光緒帝一本正經地說道：“君無戲言，王嬤嬤，放下執著吧！”
王蓉蓉劇烈地顫了下，雙眼都是淚水：“皇上！.....我其實是舍不得離開你！”
原來王蓉蓉執著的是對皇上的感情，而不是她的生死。
光緒帝愣住，流下感動的淚水：“朕會記得你的忠誠，但你不要讓朕再添罪過。”
王蓉蓉看光緒帝那難過的樣子，頭顱從那太監的屍體飄出。那太監的真個屍體頓時轟然落地，破碎成幾大塊。
我知道王蓉蓉應該記起了她是怎麼死的，連忙追問，因為這可能跟無皮頭顱的事有關。
“那天我看見兩個大漢抬著一隻死豬往西宮去，我以為他們迷路了，因為這豬肉應該是抬去廚房的。”王蓉蓉描述遇害那天的經過，“我就好心想走過去提醒，沒想到那兩個大漢瞪著我，讓我少管閑事。我覺得莫名其妙正要走開，突然聽到轟的一聲，回頭一看是繩子斷了，那頭死豬掉在地上。那兩個大漢很驚慌，突然那豬就動了起來，還豎起身子，像人一樣跳了起來。”
王蓉蓉繼續說：“我非常惶恐，正要大喊救命，有個人從我後麵揪住了我的頭發，一把大刀在我脖子上抹了一下......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整顆頭已經和身體脫離，我看見一個戴著豬頭人和那兩個大漢正在按著那頭豬，捆綁著，旁邊還有個太監被什麼東西咬死了一樣躺在地上。我一驚慌就飛到這太監的身上，逃走了。”
王蓉蓉說得我雲裏霧裏。
我一聽這太監當時也死在現場，特地走過去檢查他的屍體。我看到他胸口又一塊被僵屍咬過的痕跡。當日在火輪車上我見過僵屍咬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被他們咬過的傷口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