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DRAGON”葬禮一條龍服務公司的每個人都驚呆了,一向做事慢半拍的總經理竟然抱著風風火火的夏三更從安全梯直接衝了下來。斯文柔和的總經理如消防隊員一般勇猛,抱著三更的手臂異常穩健,腳下的步伐卻是快了又快。
“快!快點開車門!”
他衝到蓮花跑車邊大聲地命令跟著他一起下來的孫律師打開車門,將三更穩穩地放到副駕駛座上,他讓孫律師為她係好安全帶,自己則在駕駛座位上坐好準備開車。孫律師剛為三更關上車門,蓮花跑車已經衝出了數十米遠,惹得孫律師懷疑總經理以前曾是賽車選手。
一路違反交通規則,將所有追逐他的交警車輛統統甩在身後,寒沙隻想盡快將三更送到醫院。一手握著方向盤,他另一隻手撫上三更的臉龐,她的蒼白讓他心痛。
“三更,你醒醒啊!不要嚇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你不能就這樣從我的視野裏走開再也不回來。你聽見了沒有?”
他的語速因為緊張變得異常快速,他的愛像他的個性一樣緩慢。他不敢輕易愛上別人,怕他們會從他的生命中走開。可是麵對此刻的三更,他什麼也顧不了了,他隻知道她不能有事,她不能隻留給他一個背影,就逃得無影無蹤,她怎麼能這樣對他?
握著方向盤他衝到了醫院門口,打開車門,他不顧一切地抱著三更往裏邊衝,“醫生!快來人啊,醫生!醫生——”將三更抱到急診室的病床上,醫生、護士一下子湊了過來,寒沙被推到了急診室門外。他的心重回十年前的那天上午,媽媽也是這樣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可是她卻沒能健健康康地走出來。這一次變成三更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所愛的每個人都要從他身邊離開再也回不來?他到底犯了什麼錯,上天要這樣懲罰他?如果可以,所有的災禍都降臨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就好了。放過他愛的人,行不行?
急診室主任匆匆地走了出來,看到焦急等候在門外的寒沙,他謹慎地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就算是吧!他對她的愛和擔心,決不會比她的家人少。
從他的神色看,急診室主任猜測不是患者的丈夫,就是男朋友。在他麵前,醫生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病人所患的是急性心肌炎。”
急性心肌炎?寒沙的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很嚴重,是嗎?”
“初步懷疑是感冒引起的,她已經進入了昏迷狀態,急需動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寒沙揪緊頭皮,將頭靠在玻璃上,透過這裏他能看到躺在病床上、全身被醫療器械所包圍的三更。
他該注意的,如果他早注意她的身體情況,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她就不會倒在他的麵前。就像十年前,如果他叫住爸,爸也不會那麼早地離開他和媽媽,而媽媽也不會因為爸的死而腦溢血導致半身不遂。一切都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這位先生……”
急診室主任身上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喚回了寒沙的神誌,他緊緊地抓住對方的手,像在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能做什麼?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些什麼。隻要能救回三更,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別激動,你先冷靜下來。”醫生拉住他,生怕裏頭那個尚未出來,外頭這個已經倒下,“現在我們要盡快為她動手術,我所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手術有風險,請你簽字。”
看著麵前的生死書麵協議,寒沙的眼睛一瞬間被凍住了。握著筆,他的手在發抖,她的生命在這一刻完全交到了他的手上。
像十年前一樣,那時候是爸,現在是她,為什麼最難的抉擇總是交給他來麵對。如果這一次他又錯了呢?是不是上帝還要從他的身旁奪走一樣最珍貴的東西?
握著筆的手緊了又緊,勒得他的心喘不過氣來。不能猶豫,十年前就是他的猶豫讓爸的背影永遠地走出了他和媽媽的世界,十年後他的猶豫會害死三更的。他不是烏龜,沒有慢吞吞的權利。這一次,他要趕,決不趕著去死。
提起筆,他深吸一口氣重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醫生們這就去準備手術,寒沙趴到了三更的身邊。
“三更,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對不對?三更……”
病床上蒼白的三更微皺起了眉頭,像是被什麼所困擾著,更像是極力想要掙紮起來。他的指腹輕撫上她的額頭,“不要走,請你不要走,不要像爸那樣就這樣走出我的視野。我需要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需要你。你充滿活力,永遠保持著熱情與生命的動力。你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生命的價值,你怎麼可能這麼早就離開呢?”
“對不起,我們要推她去手術室了。”一旁的護士實在不忍心將麵前這個斯文有型的男子從病人身旁拉開,但是目前救人是最重要的。
寒沙用所剩無幾的理智逼著自己退到一邊,看著醫生推著昏迷中的三更走出急診室,他吼了出來:“救她!請你們一定要救她!沒有人比她更懂得生命的意義!”
醫生什麼也沒說,隻是朝他微點了點頭,算是一種盡力的保證。隨即,手術室的門“咚”的一聲在他的麵前合上了。
等待是最可怕的煎熬,寒沙捏緊拳頭等在手術室門口,他一步也不想離開。他怕,怕自己這樣離開,三更就會永遠地走出他的視野。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醫院的走廊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兩男兩女齊齊地擋在了他的麵前。更有一個配著槍的女子想直接闖進手術室,好在她的激動很快就被另一個男人給擋了下來。
“正月,你冷靜下來,你想害死三更嗎?”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平凡,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跟普通男人一模一樣,惟一不同地就是他緊握著她的手——那份堅持,讓人想依靠他,直到永遠。
隻是,這一刻對麵前這個配著槍的女子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躺在裏麵的三更。
“歐熏波,你要我怎麼冷靜?三更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她還用三分鍾的時間洗了碗、擦了地,又澆了花、喂了魚。這才幾個小時?公司突然有人打電話說三更暈倒被送到了醫院,剛剛那個護士還說是什麼跟心髒有關的大病,正在急救。”
她的手熟練地玩著手槍,像孩子在搗弄自己的玩具。一邊玩著,她繼續將心中的恐懼通過語言發泄出來。
“裏麵躺著的人是我妹妹,是我那個每天活蹦亂跳、永遠走在時間前麵的妹妹。她總是那麼有活力,總是莽撞又毛躁地活在她的急脾氣中。現在,她倒下了,就這麼突然倒下了,你要我怎麼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