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人像是觀察了很長時間,看到程大姐出現在樓下的時候,拉開車門大步走了過去。
“程大姐——”低音沉穩的男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他來過這裏幾次,巧的是每次都會碰到程大姐,一來二去,二人也算是認識了,言夏辰也知道了她和水仙住鄰居。
言夏辰略有些猶豫,還是將煙頭給掐滅了,小聲咳嗽了幾下。程大姐方才注意到他,先是一驚,隨即意外地有些驚喜道:“言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言夏辰抬頭看了看沒開燈的窗戶,低頭問道:“家裏沒人嗎,水仙她……”
“小尹突然高燒不下,我白天要打工,水仙代替我在醫院裏照顧小尹,對了言先生,水仙打你的電話沒人接,你沒收到嗎?”程大姐滿腹狐疑地問,心知是兩個人又鬧了什麼矛盾,臉上仍舊帶著一貫和藹的微笑。
言夏辰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空蕩蕩的,他離開公司前就隻帶了車鑰匙,手機錢包都落在辦公室裏了。
“他們現在在哪個醫院?”言夏辰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漫不經心的語氣卻掩飾不住眼底不自覺流露的著急和擔憂。
程大姐偷偷想笑,明明就很在乎非要裝作不在乎,不知道在騙誰。“你不用太擔心,水仙剛好有朋友過來,就幫忙把我們送去醫院了,現在應該也沒什麼事了,這不,我回來收拾件小尹的衣服,明天可就要出院了呢。”
“朋友?”言夏辰凝眉沉吟,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哪個朋友?”
程大姐努力搜索著回憶:“好像叫什麼方承俊,以前也不經常來找水仙,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又是他?言夏辰眉宇蹙的更緊,冷冷地抿著唇角,鄙薄之意盡顯,他們什麼時候都已經變得這麼熟悉了。
“我剛好正要去醫院,言先生如果想見水仙的話,要不要一起?”程大姐打斷了他的沉思。
“不用了。”言夏辰的態度突然急轉直下,勾起唇角,客氣生硬地笑笑,“既然有人在醫院守著,我就不去了,辛苦你了。”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回到車上,馬達的轟鳴聲刺破夜空,車子轟然而去。程大姐一頭霧水地楞在原地,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什麼了,明明剛開始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回到公司的時候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推開辦公室的門,沒有開燈,隻看到手機的提示燈在黑暗中跳躍著。
拿起手機來看,果然有白水仙一下午打了七八通的電話,那時候方承俊應該還沒有過去,白水仙在遇到急事的時候,第一個就選擇了撥通他的電話……
遊移不定的內心又開始變得複雜,他總是太衝動然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這樣想著又把電話回撥了過去,突然從電話一端傳來那個女人熟悉的生硬時,言夏辰張了張嘴,卻發不聲來。
“喂?”白水仙一隻手撐著腦袋靠在床邊休息,半夢半醒間被人驚醒,懶得看到底是誰打的電話。
喂喂了兩聲沒有人回應,隱隱約約能聽到一個男人的喘息聲。“神經病,打來電話又不講話的。”白水仙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將電話拿開耳邊,看了眼來電顯示,差點手一抖把手機給摔了。
一看到言夏辰三個字就一肚子氣,果斷瞄準掛斷鍵按下去,手指剛移過去,那頭沉默的人突然發話了:“敢掛我電話,白水仙你真是長脾氣了。”
白水仙猶豫了下,回頭看了眼身後確定一個人也沒有,奇怪了言夏辰難道長了千裏眼不成。
“有事嗎,沒事我掛了還要睡覺。”白水仙冷冷道。
電話一端又傳來低低的一聲驚歎聲,顯然言夏辰被她冷冰冰的態度給刺激到了,白水仙就是故意要用這種態度,要讓他也體會一下被人冷落嘲諷的滋味。他的反應讓白水仙很滿意,在言夏辰看不到的這一端,白水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很好,言夏辰點點頭,煩躁地換了個手拿著手機,走到窗前打開了一扇窗戶,涼颼颼的夜風吹了進來,驅散了幾分心煩意亂,再開口時聲音也盡量壓的低低的:“方承俊走了嗎?”
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問題,本來一想起大半夜還有個男人待在白水仙身邊就已經很讓人不爽,何況那男人還是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