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君子影繼續說道:“嶽父,雲博遠的遺體是我幫著收的,是染香的意思。”
花萬金歎氣,“香兒就是心善……也罷,做了十數年的對手,能保他個體麵也算是仁至義盡,雲博遠,隻願來生再無交集,各自過好碌碌無為的小日子。”
君子影沉默了半晌,抬頭說道:“嶽父,劉叔走了,在牢裏走的……”
花萬金神情悲拗,顫聲道:“老劉,老劉是怎麼走的?”
君子影沉聲道:“劉叔被刑訊逼供,傷勢過重,不治而亡。”
花萬金一時氣憤,怒拍茶幾,“是誰,是誰對老劉刑訊逼供的?那人呢?告訴我,我一定要替老劉報仇!”怒吼完的花萬金瞬間蒼老,語帶哀戚,“老劉,你怎麼走在我前頭呢……”
君子影紅了眼眶,遺憾道:“我隻知道是哪個人,但是雲博雲事發之後卻再也沒見著。不過嶽父您放心,這仇,我銘記於心,他日定會為劉叔報仇雪恨。”
不複咄咄逼人的花萬金,疲憊萬分地問道:“花家的其他人可還好?”
君子影點頭,“當日我們趁亂救出花家眾人,後麵由著花勁帶眾人出城,分了銀錢,各自找營生去了。”
“嗯,活著就好。”
氣氛歸於沉默時,君文氏采道草藥回來,君子影忙迎上去,“娘,我自己來,您去歇著吧。”說著,就要拿過君文氏手裏的草藥。
君文氏一拍君子影的手,怒氣未消道:“怎麼,覺得你老娘幹不動了,還是覺著你自己能給自己上藥?快一邊去,別在這磨磨唧唧。”
君子影摸摸鼻子,現在的他,倒是裏外不是人了。可是還能怎麼辦,知錯過錯,爭取早日“刑滿釋放”。
君文氏鼓搗完草藥,帶著君子影進房間敷藥。
一進房間,君文氏收斂一身的劍拔弩張,小心地替君子影上藥,邊念叨道:“子影,你不要怪娘狠心,娘也是為了你好,你那一走,是徹底傷了染香的心……娘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日後,還得看你自己。”
君子影感念於心,愧疚道:“娘,是子影不孝,讓娘操心了。”
一聽這話,君文氏忽然升起一股無名業火,手上的動作厲害了幾分,“你是不孝,但是你更對不起的是染香,你拋妻棄子也要去邊城,你有想過染香心裏多難受嗎?你不知道,失去那個孩子,染香是想死的,是仇恨讓她堅持下來……子影,你欠染香的,是還不起的。”
君子影心內思緒翻湧,強忍著痛,不發一身,似是對自己的懲罰。
君子影上好出房間時,花夫人和花染香正好將飯菜準備好,花老爺等人陸續上座,君子影躊躇地看著花染香身邊的空位,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花老爺,猶豫著不敢坐下。
君文氏是個急性子的,見人都坐好就差君子影老半天還傻站著,著急道:“子影趕緊坐下啊,你要不吃我們先吃。”話落,君文氏招呼著花老爺和花夫人,“咱們先吃,他要站著就先站著,來染香,嚐嚐你娘的手藝。”
花染香笑著接過君文氏夾的菜,猶豫樂一下,轉身對君子影說道:“快坐下吃飯吧。”
君子影如或大赦,趕緊坐下,顧不得自己動筷,殷勤地給花染香夾菜,邊勸著:“染香,你多吃點。”
花染香望著自己碗裏小山似的菜,心裏好笑,難道她是個豬嗎?花染香眼疾手快地攬住君子影夾過來的菜,拒絕道:“你吃吧,我這些已經太多了。”
花家二老和君文氏看到這一幕心裏也放心許多,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不好多插手,但是還是希望能看見花染香和君子影和和美美的,總歸是要相互扶持過一輩子的人。
花夫人掃視一周,心有所感,聞聲道:“還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最好,外麵世界紛雜,我們就守著我們的一畝三分地過好日子吧。”
花萬金接話道:“那是自然,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折騰不動了,在這走走看看,說說笑笑,日子也就過去了。”
君文氏感慨:“我這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外麵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懂,隻要能吃飽喝足,無災無病,就是人生大幸。”
君子影感受到若有似無的打量,放下碗筷,表態道:“回來就不走了,我會陪著染香好好在王家村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