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影聽了這個價格也是暗暗冷笑,這分明也是想把那三千匹布的利潤全部給吃回去,又捏了捏花染香的手,穩住她的情緒,隨後麵露難色:“哥哥您也是行家,不是我們不做這單買賣,這價格實在是連染料都買不回來……就算把整個染坊賠進去,也賺不回虧的那些錢。”
見君子影放出狠話,科員狠狠一拍桌子,罵罵咧咧道:“你還反了不成!這可是你們自己投的標,上麵已經分派下來了,你敢不染?這些可都是軍隊急需的物資,到時候出了岔子我看你這個小小的染坊擔待得起嗎!”
花染香也沉下了臉,反駁道:“官爺,不是我們不染,是您不讓我們染,這染也是死,不染也是死,我們為什麼不選個輕鬆點的死法?上麵真要追究下來,我們也是鐵了心要告的!”
“你這個刁婦是怎麼說話的?”科員太過高估了染布的利潤,這個價格是他自己提了兩成上去的,本來想說到時候君子影有意見再壓低一點,借著這機會大發一筆橫財,反正有上頭的軍令壓著,染坊不敢不染。染坊虧不虧他才不在乎,到時候打點一下邊城的官員,這口一封,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他發國難財?
誰成想這兩人連商量都沒商量就直接不做了,這還真的讓他措手不及,到頭來也隻能拿上麵來壓著他們了。
“所以你們是鐵了心不染了是嗎?可以,我明天就彙報給上頭,你們這些奸商居然大發國難財,回家等著挨槍子兒吧!”科員發了狠,居然扣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給君花二人。
花染香冷冷笑道:“行,你有本事就發電報給上頭,別到時候布下來了,你這電報還沒發出去,我們也去問問秦長官,這上頭究竟是不是要抽四成?”
君子影就在一旁看著,默不作聲,由著花染香去鬧騰,對著這樣一個人,講理是行不通的,自己一個大男人,到時候說話重了點又容易發生肢體衝突,這一動手吃虧的還是他們,這時候讓花染香一個女人鬧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君子影才假意勸道:“染香,你怎麼能這麼跟官爺說話的!”又轉頭對科員說道:“她一介女流,不懂事,哥哥也別跟她一般見識。”
說完不等對方表態,接著道:“我們染坊太小,家底又薄,不瞞您說,這虧還是小事,而是您給的這點錢買不起染料,我們想染也然不了。”從袖子裏取出布樣,“我們也不想哥哥為難,這是我應征時染的布,自己留了一半做樣底,哥哥拿去問問,誰能染就給誰染吧。”
科員聽花染香要去問秦嵐,也有點心虛,單一轉念,大不了分一半給秦嵐,這事也就糊弄過去了,也沒當回事,再加上認定君子影二人是在這兒演戲提價,哪裏敢當真違抗命令,這前腳出門,後腳就能回來,見他們交出布版更合心意。
他就拿了布版去找其它家的,沒準可以壓低一點價格,如果有人染了,再往上頭告狀,說他們坐地起價,大發國難財,而他另外找人染出了這批布,到時候是大功一件,升官發財也是指日可待,這可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到時這兩人回頭來求他也是自取其辱。
一把搶過布樣塞進兜裏。
君子影朝了科員行了個禮,說道:“沒啥事,我們就回去了。”
出了財政處,花染香轉身對著那黑漆漆的大門呸了一口:“吃人簡直不吐骨頭!”
又轉頭瞪了君子影一眼:“你幹嘛要把布樣給他?”
這布不染了,還把應征時候的布給他,前功盡棄就算了,這不等於成全了他人的富貴?
花染香想著科員醜陋的嘴臉就來氣。
君子影隻是隨意笑了笑,眼裏卻透著一絲狠勁,安慰道:“你也別氣,我敢保證不出三日,在布運來之前,他會回頭找我們,到時就他求我們了。想坑我們,讓他連肉帶骨的吐出來!”
花染香聽了這話,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打算,心下略安,寬聲道:“既然這樣,那更不該把布樣給他啊。”
“你別急,聽我細細說給你聽。”君子影左右看了看,身邊沒什麼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才說道:“你也知道馬掌櫃那批染料,在整個邊城也就我們可以染,而這批做軍裝的布要的是正宗的草綠色,這草綠相當難配,稍微出點閃失,不是黑了就是黃了。主要是溫度不能太低,可是我們平常的染料都耐不住高溫,隻有馬掌櫃那批可以經得起高溫,所以也隻有那批染料染的出來。”
花染香雙眸一亮,驚訝道:“看來別人根本就染不了這布,我們現在可是‘奇貨可居’啊。”
君子影含笑點了點頭。
“他找不到人染這布,到時交布時間到了,他交不上去,雖然可以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但他也脫不了幹係,輕則蹲大獄,重的話和我們一樣,‘砰砰’!”君子影用手比了把槍,“就算他沒有我們判的重,你認為他願意放棄這個撈錢的美差不做,去蹲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