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破月從夢中驚醒,床單都被冷汗浸濕了大半,剛才的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她眼睜睜看著雲如海被人用槍打穿了腦袋。
“我在想什麼呢,如海福大命大怎麼可能出事呢?”努破月拚命安慰著自己,換了張床單,躺在床上輾轉反複,卻再也睡不著,從床頭櫃子裏掏出和雲如海剛結婚時在照相館拍的照片。
雲如海用嫌棄的目光看著連相機都沒見過的努破月,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這張可太逗了!”這麼久都沒收到雲如海的信,聯想到剛才的夢境,笑到一半竟然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
王掌櫃想著夥計帶回來的話,就糟心,對一旁的王夫人問道:“這軍布的事,真的沒有補救的辦法了?”
王夫人沒好氣的呸了他一口:“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布也發出去了,還能有啥法子?”她還打探到了另一個消息,不過捏著不肯馬上說出來,故意長歎了口氣,靠回床欄。
王掌櫃看她並不多著急,屁股從角凳移到床上,用手背拍了拍王夫人的腿,“你有事兒瞞著我。”
王夫人也不否認,伸手掩了嘴,打著哈欠道:“困了。”說著,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
王掌櫃忙拉住問道:“你倒底聽到了些啥?別急死我了。”
王夫人這才重新睜開了眼,說道:“接著還有一批軍布,也是五千匹。”
王掌櫃接著問道:“貨期多少天?”
王夫人伸出兩個手指說道:“兩個月。”
王掌櫃低頭盤算,搖了搖頭道:“以我們現在的設備,兩個月出不了五千。”頓了頓,“雖然染缸可以加,但是……”
“但是啥?”王夫人冷笑了笑,暗罵真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巴,沒生意整天苦著臉,這有生意又不敢接了。
“我們染不出那色。”他一直把這事瞞著,就是怕王夫人娘家看輕了他,但這時候不說是不成了。
王夫人猛的坐起身,瞪大了眼罵道:“他們家染得,我們怎麼就染不得了?他們花家的技術好到這種程度了?”
王掌櫃耷拉了肩膀,重重的歎了口氣:“是比我們家那些師傅強多去了。”
一語點醒了夢中人,王掌櫃手裏的蒲扇往腿上一拍,“有了。”
王夫人被他突然的一聲吼嚇了一跳,拍著胸口,“叫魂啊?什麼有了?”
“有染布的人了。”王掌櫃偏著頭,細想著這事的可行性。
“什麼有染布的人了?”王夫人看他的神情,猜到是有主意了,也來了精神。
王掌櫃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這次各染坊的接過的布,全由君子影派出來的人跟著染,這麼說來,會染這布的就不會是他一個人。”
王夫人把‘君花坊’的人一個個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疑惑道:“你是說花勁?”
王掌櫃揚了揚那幾根稀稀拉拉的眉毛,得意道:“就是他。”
王夫人皺了皺眉道:“聽說當年他家裏鬧饑荒,是花家收留了他,對他可是有恩的,能過來?”
王掌櫃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當初花家收留他是不假,但過了這麼久了,他給花家也掙了不少了,花家也沒說給他加點工錢,前兩天還聽說他為染軍布的事報怨,要他跑幾家堂子,累得跟狗一樣,也不加點工錢。”
……
花染香正趴在裁剪台上描著花稿圖樣,旁邊堆著一小堆冰蟬紗的碎布片。
花語從織布機上卸下剛織好的新布樣拿去給她看,問道:“您看是這樣嗎?”那些紗就是上次織的那兩種紗線,但織法卻是不同,織出來布樣也就完全不同了。
花染香接過看了,這次是將那沒毛的線讓人分成了兩股,其中一股任和著那種不結實的織,不過織得極鬆,中間還故意留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孔出來,組成一朵朵的梅花型,而另一股叫染坊染了不同的色出來,沒有任何花紋,平平的織了一塊,因為抽掉了一半的絲,再加上過了水,布也軟了。
花染香將那有孔的布鋪在上麵,那些梅花孔就露出裏麵的顏色,隻是在邊角地方用針暫時挑著固定,而中間卻是活動的。
花語接過花染香遞還給她的布樣,看花染香描的花樣,是畫的一朵不知外的花,花瓣都比較小,重重疊疊,正中用的珠子串成幾條,根部束在一起,上麵卻是散開的,最上端頂著一頂大些的珍珠,就光看圖都能想到那些花蕊顫顫巍巍的樣子。
剛想發問,門簾一掀,君子影邁了進來,花語忙施過禮,退回織布機旁,不打擾他們二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