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肖坐在沙發上,臉色十分不好看,紀湛銘一直在他耳邊說著利弊,可他卻隻是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眼中蘊藏了一絲怒意。
“紀肖,你沒有其他選擇!林蘇你必須娶。”
“我為什麼沒有其他選擇?我作為一個醫生,跟你們究竟有什麼關係?既然當官那麼累,就退下來,我養你們,不行嗎?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能耐了,何必還要在裏麵垂死掙紮?爸,你帶著那頂帽子,不累嗎?為了你的這頂帽子,我連自己的親媽都不能認!有意思嗎?”紀肖終於忍無可忍,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憤怒。
他的話剛一說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極其清脆的巴掌聲,還有紀湛銘暴怒的聲音,“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慢慢的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五指印,很疼啊。紀肖從小到大就很聽話,話不多,但大人說過的東西,他都能牢牢記在心裏,不該碰的不碰,不該做的不做,不該聽的也不聽,其實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卻沒辦法改變。
這仿佛是他積壓已久的情緒,從小他就喜歡把自己真實的情緒藏起來,很少有人能夠真正看透他心裏真實的感受。所以從小到大他看起來連叛逆期都沒有。
他是五歲被送到紀家的,來之前,他的母親哭哭啼啼反複的跟他說,一定要聽話,一定要聽話,就算別人說了你不愛聽的,讓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也一定要聽話,如果聽話了,媽媽就會常常來看你。然後他做到了,可是他媽媽卻一直都沒有來看他,從來都沒有。
然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他親媽了。再後來,他終於知道了,他是紀湛銘在外麵的種,能回來,隻因為他是個男的,由於他的正妻生了兩個女兒,紀家不能無後,所以就把他給接回來了,為此,他的生母收了一大筆錢,後來又成家,生了一對龍鳳胎。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實在很可笑。
但也無法否認,紀家對他也是真的好,除了紀湛銘的正妻心中有點隔閡,連兩個姐姐都對他不錯。可他心中依然存在不大不小的結。
所以後來,他們越是想讓他從政,他就偏偏選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醫生。
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微微昂起了頭,臉頰上帶著隱隱的刺痛感,輕扯了一下唇,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了紀湛銘,笑道:“幹嘛?怕人聽見啊?怕!就別把我扯進去!萬一有一天,有人把我的身世扯出來,看你怎麼收場!”
紀湛銘再次揚起了手,這次紀肖沒讓他打下來,一下子就擋開了他的手。
“紀肖,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不敢,但能不能別把我當做工具。”他微低著頭,眉頭深鎖,胸口微微起伏著。
“紀肖,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是我退下來就能了事的,是有人存心的報複!你以為你現在當個醫生,官場上的鬥爭就真的跟你沒關係了嗎?那你就錯了!”
“還有,我如果真把你當做是工具,你認為你還能當這個醫生嗎!你是我的兒子,你心裏有幾根腸子,我看不出來嗎!”此刻,紀湛銘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有些許的淩亂,一張老臉少了當初的威風凜凜。
紀肖沒有說話,隻沉默著,許久之後,紀湛銘才抬手指了指他,點了點頭,道:“好,你去當你的紀醫生,紀家的事情以後都不用你來管了!但你記住,在醫院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安全,對方是想讓紀家家破人亡,你現在是醫院的副院長,醫院裏的小貓膩,我不說,你也明白,要學會明哲保身!”
“我走了,一會你爺爺下來,就跟他說,所有事我自己想辦法,讓他放心。”說完,紀湛銘就垂著頭走了,從他眼前走過的時候,紀肖似乎看到了他黑發中顯露出來的白色發絲,紀湛銘也老了。
沒一會,耳邊傳來了關門聲,紀肖的腳步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隨後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半響,他忽然拿起了茶幾上的玻璃杯,狠狠的擲在了地上。眼中全是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