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著
盛開著 我在漆黑的夜裏
衝破一切阻力
忍著錐心的疼痛
開出瓣瓣芬芳的花瓣
自傲自憐的怒放
錯過每一個觀眾
孤芳自賞
深夜。
夜色籠罩了整座繁華的都市,絢麗繽紛的霓紅燈穿透夜的彌漫,發散出色彩鮮豔的光芒,像妖冶冷豔的女人,吸引著無數遊曆在邊緣地帶的人。
小薇是個美麗的女子。
化著濃豔的彩妝,穿著幽雅性感的衣服,穿梭在城市的黑夜,絢爛的霓紅之下。她習慣性的輕拂著柔順的披肩長發,嫵媚的動作,就連自己都不由地沉浸在這片刻湧來的興奮之中。於是空氣中留下一陣淡淡的清香,是“伊卡璐”洗發水的味道。寬暢的街道邊緣鑲嵌著朵朵乳白色的圓球貼地燈,在冰涼如水的夜晚拖著短暫的白光,就像人在冬天嗬出的熱氣,宛如粉白的櫻花,平靜中有著一種扣人心魄的美麗。輕快飛揚地走過王府井,這是城市的中心地段。小薇來到一條種著許多法國梧桐樹的街道。樹枝大部分是光禿禿的,偶爾幾片葉脈幹涸的樹葉,從冷冷的風中飄落,旋轉著下墜,像枯萎的蝴蝶,那麼無助而哀怨。有一片樹葉落在小薇的身上。白色的衣服,赫然一團班駁的灰褐色,她輕輕的把它們放在掌心,樹葉因為幹枯已經卷曲,出現條條褶皺,掌形的葉子抓不住一絲的希望。小薇突然落淚了,冷風吹來,穿透她單薄的衣服。
很冷,很冷……
就在這條街的尾處,有一座被霓紅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娛樂城。樓下有許多賣各種水果鮮花的小販。以及停著的各種大小不一,車型不同的轎車。這是一個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地方,進進出出的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都有著華麗的外表和冷漠的表情,有時候也會從嘴角迸出一抹傲然的微笑。
小薇並沒有錢和勢,甚至隻有依靠自己美麗的容顏和青春的氣質生存。
跟著三三倆倆穿著考究的男人,拌著時而輕快時而激昂的音樂,小薇走進了娛樂城,來到了位於三樓的夜總會。
林雅璐已經早早來了,在靠窗的位置坐著,呼喚著小薇的名字,聲音曖昧,仿佛遊絲似的漂浮在空氣中。燈光很昏暗,紅黃藍綠交錯著流動著閃爍,輝映出她迷人的臉。林雅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帶背心,黑色的皮質短裙,同色係的長靴,勾勒出她凹凸有至的曼妙體型,時尚而性感。這個女人是小薇最親密的人。
“林雅璐,幫我看著衣服,我去補妝。”小薇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外套,獨自提著皮包朝化裝間走去。裝飾得奢華的小房間,小薇熟練的用著各種化妝品,牆壁上的大鏡子裏,出現了一張精致的臉:這是一張女人的臉,這是一張宛如尤物的臉,這是一張小薇人本無法認識的臉。
她的內心一陣抽痛,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內心幽深處最脆弱的弦,撫摸著鏡子中的自己,她心中不斷地地責問自己:這樣的生活在風花雪月,燈光搖曳中,男人跟著自己的裙子轉,陪著他們笑的女人是自己嗎?她的名字也和自己一樣叫小薇嗎?是這樣的嗎?
好想痛快的哭一場,好想……
淚,悄然滑落,滴落在心湖,一圈圈的蔓延,擴大,占據了整個心房。
直到她聽到林雅璐的呼喚,才擦幹了眼淚,微笑著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小薇突然變得很脆弱,一點點事情,都會讓她傷心難過好一陣子。很小的時候,聽一些大人說過,手腳冰涼的人,命中注定還要上演一出悲劇。她並沒有在意,隻因為那個時候的她還太小,幼稚到近乎頭腦空白。什麼是悲劇,什麼是戲劇,她根本就不懂,也不需要懂。後來,她長大了,出落得一天比一天美麗。
認識她的人都說她是寒冷的冰山。可是她看起來並不是憂鬱的,甚至有的時候會有一些簡單滿足的快樂。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在暗夜裏,真實的她有多麼的惶恐,就像黑夜裏的海麵,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漣漪,而海底卻已經是波濤洶湧。她總是在壓抑中徹夜無眠,要不就會在噩夢中醒來,抱著瘦弱的身體,哭泣。偶爾犯一點小錯,很多時候被同學欺負。然後,她開始記得小時候長輩說的話,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手,果然是冰涼的。這也很像她的笑,冰涼的,唇角微微的蕩起,劃出一道柔美的弧線,瞬間消逝。
大概是因為天氣的陰鬱吧。小薇這樣想著,自嘲無奈的搖頭。